柳姨娘不愧是八面玲珑之人,见沈父动了怒,赶忙放低姿态,满脸堆笑,那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却又带着一丝谄媚的味道,从下人手里拿过茶盏,亲自侍奉到沈父面前,眼神中满是讨好与谄媚,那姿态低得几乎要趴在地上,
“此事,也并非是全无办法……
沈父被她这般讨好的举动顺了毛,神色缓和了些,但心中的不快仍未完全消散,就像阴云还未完全散去,声音冷冷地问道:“什么办法?
“若是我没记错,沈瑶那个已经过世的母亲似乎给她留了不少嫁妆吧……若是她肯拿出一些来接济她妹妹,此事不必劳烦老爷您出银子,不也就能解决了吗?”
柳姨娘眼珠子滴溜一转,早有预谋似的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模样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只是这毕竟是沈瑶丫头的东西,她愿不愿意还不好说,我们呐……还是得听她的意思才是呢!若是沈瑶她不愿意,我们便还得再想别的法子……”
柳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沈父的表情,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那心思缜密得如同蜘蛛织网,一环扣一环,让人不寒而栗。
“岂能容得了她愿不愿意?哪有父母求子女的道理?这岂不是反了天了?”沈父一听这话,顿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上的威严之色尽显,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聘礼本就丰厚,嫁妆又如此之多,多分一些给她妹妹又何妨?此事我替她做主了!从她嫁妆中拿六成分给柔儿!”
那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沈府上下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决定便是这府中的天条,无人能够违背。
沈府的钱袋子都在打理府事上下花的瘪瘪的了,实在掏不出一星半点来给沈柔置办那丰厚的嫁妆。
可沈父心里头打的那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他一门心思想着,倘若这钱不用从自己兜里出,还能轻而易举地到手,那从沈瑶那里巧取豪夺一番,无疑是最便捷的法子。
毕竟,能从旁的地方弄到钱财,谁还愿意自己掏腰包呢。
“父亲,”沈柔微微咬着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沈父,那娇柔的声音里仿佛藏着一根细细的针,不经意间就会扎人一下,
“姐姐要是知晓她的嫁妆要被女儿分走些许,会不会气的将这屋子都掀翻了去?柔儿一想到这儿,这心就慌得好似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直跳,害怕得紧呐……”
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恰似一只受伤的蝴蝶在风中颤抖,然而那掩在阴影中的眼底,却闪着早已将计划收入囊中的得意光芒,恰似暗夜中狡黠的猫偷食了最肥美的鱼儿,可在沈父面前,却硬生生地扮出一副柔弱无助、我见犹怜的娇态,拼命地示弱卖乖,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敢?!”沈父犹如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跳了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抖动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满是怒火地吼道,
“那个不孝女,整日不着家,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飞,野得没了边际!眼瞅着没几日便要成婚,却还这般没个正形,哪有一点大家闺秀待嫁的模样?这般德行,日后嫁入将军府,被婆家的人好好收拾管教,那也是她自找的!哼,可别到时候哭哭啼啼地回来,把这一身的晦气和脏水都往咱们沈府泼,若是敢如此,我定饶不了她!也别说是我沈家教出来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人!”
沈柔瞧着沈父这暴跳如雷的模样,心中暗自窃喜,那喜悦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拼命地咬住嘴唇,试图憋住那几乎要从嘴角溢出来的笑容,肩膀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表面上的乖巧温顺,轻声说道:
“父亲,您莫要气坏了身子,女儿只是担心姐姐会生气,倒也不想让您如此动怒。”
沈父余怒未消,大手一挥,气呼呼地说道:
“柔儿,你不必怕她!有爹和娘在,就是你的坚实后盾,她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你怎样。况且这聘礼既已送进咱们沈府的大门,那便是咱家的财物。待会儿你就痛痛快快地去挑几箱子合心意的,都拿去当你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好让旁人看看,我沈府的女儿嫁得有多体面!你说好不好?”
沈父说这话时,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在算计着什么,一条条沟壑里都透着一股精明劲儿,眼神就像是在衡量着货物的商贾,分毫不让。
“多谢父亲!”沈柔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算计的光芒,“等柔儿嫁到裴家,那可是一步登天!待柔儿成了当家主母执掌中馈,这府里的金银财宝还不尽数由我调配?到时候,我定会将那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源源不断地送回沈府,定让父亲您享尽荣华富贵,好好地孝敬您!”
说罢,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好似令人艳羡的未来已然牢牢地握在了她的手中。
沈柔听到这话,内心的狂喜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再也无法抑制。她高高地扬起下巴,那姿态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即将成为人上之人。
眼中满是得意与傲慢,她似乎已经清晰地看到自己身着华丽无比的凤冠霞帔,在一片喜庆的喧闹声中,风风光光地嫁入裴家的盛大场景。
周围是众人阿谀奉承的目光和不绝于耳的赞美之词,那些嫉妒与羡慕的眼神更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好柔儿,还是你最孝顺了!”
沈父笑得满脸通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地顺抚着胡须,那胡须也随着他的笑声一颤一颤的。
他的笑声在屋内回荡,似乎在为自己的精明决策而感到得意非凡,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遐想之中,仿佛看到了沈家在沈柔的庇佑下飞黄腾达、门庭若市的景象。
“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就在这时,一道仿若裹挟着千年寒冰的声音骤然在屋内炸响,瞬间将这一家子虚假的其乐融融撕得粉碎。
众人惊愕地转过头,只见沈瑶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棵苍松,傲然而立。
她的眼神冷冽得好似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碴,那目光犹如锋利的利剑,直直地刺向沈父和沈柔,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再次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里蕴含的愤怒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又似汹涌澎湃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足以将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席卷淹没:“你们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