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沉默了。
顾云行也沉默了。
两人低头齐齐看向杂乱无章的线头,又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与无措。
——他们都不会针线活。
但是兔皮毯子的诱惑实在很大。
容欺不得不认真审视起顾云行的针脚,半晌后,煞有其事道:“不错,顾门主挺有天分。”
顾云行咳声道:“惭愧,顾某不善使针。若论针法,江湖谁人不知右使大人刺骨针法的威名。”
容欺扯了扯嘴角:“万事开头难,天极门通晓万事,区区女工不在话下。”
顾云行诚恳道:“容右使聪明过人,指法精妙,将此事交由右使,顾某毫不担心。”
两人再次对视良久。
容欺咬牙:“……别看我,本座不会!”
第二天,容欺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旁,表情严肃而专注。他的指间捏着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银环刺骨针,目光紧盯着两块粗糙的兔皮。突然,寒光微闪,这刺骨针便狠狠扎进了兔皮之中!
对于缝补兔毛毯子一事,容欺万分不情愿。
可病中的身体十分虚弱,走上几步就气喘吁吁,是以这几日他只能靠着顾云行这个瘸子外出觅食。那家伙虽然腿脚不利索,但对付几只野兔子不成问题。
于是,这糟心事便落到了他头上。
用顾云行的话来说,他只需动动手,试着把两块兔皮拼接在一起就行,累了还能随时停下休息。
容欺对此嗤之以鼻,奈何眼下有求于人,他便努力忍了。
只是——
平日里能够心随意动的银针,此刻却仿佛生了锈般,不听使唤。
顾云行处理过的兔子皮毛其实并不怎么松软顺滑,反而冷硬粗糙,而他的刺骨针十分细小,戳进去颇为费力。
这本来就是杀人利器。银环刺骨针入体,既能破骨穿肉而出,亦能留在血肉之中,让人日日受痛,寝食难安。后者常被他用来作惩戒叛徒之法,因为手段阴毒残忍,常让人闻之色变。
眼下,它又有了一项新的用途。
等到容右使将自个儿的大拇指、食指各戳了几个小洞后,六张兔子皮毛终于合为一体。虽然连接处有三四个小洞……但容欺发誓,倘若从顾云行嘴里听出半句嘲讽,他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将这鬼东西给撕了!
顾云行回来后,不仅没有嘲讽,反而万分诚挚地夸奖了一番。
容欺越听越不对劲,道:“你就算将它夸出一朵花来,也别指望会有下一次。”
顾云行:“……”
容欺摩挲着两指上的针孔,愈发觉得自己这场病生得亏大了。
第11章暴雨将至
又过了几日,容欺的身体恢复了许多。
“我这病好得差不多了,待在这儿实在无聊。明日我去林子!”
顾云行:“好,到时我们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