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旁的小榻上,看着放置在帷帐旁的博山炉上散出一阵氤氲的雾气。在窗棂那儿落进的日光里,生出飘逸灵动的紫烟。
过了小会,听到一声简牍扣在案上的声响,随即就是齐昀起身的动静。杨之简跟着起来?,齐昀抬头?对他颔首,示意他跟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到了用膳的时候,衙署里尊卑有别?,上下用膳的地方也不一样。
不过杨之简经常被?齐昀留在身边,所以早习以为常了。
“今日要请渤海太守过来?。”
入座后,齐昀和杨之简说了一句,杨之简颇有些莫名?的看向他。
他昨日一整日都在衙署里,还?不知道晏南镜那边的事,齐昀简单的提了两句,“女公子昨夜找到我,被?李远妻子所为给吓到了。所以我今日特?意提点李远两句。”
齐昀不会上门去找褚夫人,但可直接质问她的丈夫。
士族讲究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妻子所作所为,李远这个夫君必须承担下来?。
杨之简听完,神情里满是诧异,“知善和这些高门从来?没有任何来?往,褚夫人怎么——”
齐昀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也没关系。和李远说了,不管打得什么主意,让她停手。”
说罢,李远已经来?了。李远面白有须,是时间常见的美髯公模样。至于美髯之下的容貌如?何,倒也无人在意了。
齐昀起身和他寒暄,入座后,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褚夫人的所作所为。
“不止府君可知道这件事?”
齐昀问道。
李远的神情瞬间有些怪异,他斟酌着话语,“内子只是觉得那个小女郎有些眼缘,所以多问几句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话说的连三岁小儿都不信,无亲无故,又?有出身隔在那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眼缘。
士族里不管男女,都自?视甚高。出身不及他们的,除非的确才能惊人,才会看高一眼。但是才见一面,话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可能高看呢。
齐昀笑了,“府君这话,我都不敢信啊。”
齐昀说话办事讲究漂亮,如?今这般直白,叫人下不了台的,却还?是头?回。
李远嘴唇嗫嚅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话,然而顶着齐昀的注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位长公子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平常看着一团和气,只是因为他要和气。不要的时候,是糊弄不过去的。
然而这里头?的用意在确定之前,不好和人说,只能他们夫妻俩知道。
如?果?不是,说出来?了,那就是落下个笑柄。
“府君,此事不好吧?”齐昀持起一旁的匕首,切下来?一块豚肉。“事出反常,府君那话,这里头?分明还?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