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见幼童放纸鸢,青年男女于垂柳间隙互诉衷肠,老妪挎着竹篓编织花蔓手环,凭栏垂钓的家翁沐光假寐。
成为少主是他的选择,更多来源于为了维护本家一脉而“不得不做”。
在他看来,萧骋的行径,每一步都走在他渴望却又很难说服自己的,极端放纵的路上。
放弃景飏王之尊,离开皇室独自潜入西洲,明知收留洲楚重臣会引得杀身之祸,甚至打破两国平衡,他仍秉持随心而已。
从萧骋身上,燕羽衣闻到一种名叫做自由的味道。
他奢求、渴望,甚至下意识挑衅萧骋,企图从他那里得到半分“放纵本性”的资格。
因为只有被萧骋逼迫,他才能心安理得地欺骗自己,所作所为皆是无可奈何,被威逼利诱后的办法,并不与他行事准则相悖。
“……你是个将军。”
萧骋像是被燕羽衣说动般,骤然松开他。
光线微弱,燕羽衣摸索着找到支点,双臂用力,身体向后挪了几寸,总算坐了起来。
他明白萧骋什么意思,他是个将军,手握重兵本不该如此。
燕羽衣笑了笑,语气含着几分无奈,还是说出了萧骋希望得到的那句。
“多谢。”
多谢比谢谢的感情还要更多。
哪怕萧骋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一时兴起。
萧骋点点头,咬文嚼字:“多是多少。”
“不多不少,比谢谢多些。”燕羽衣怕萧骋误会他敷衍他,补充道:“西洲的重谢要三叩九拜,我怕你折寿。”
“……”
空气中忽然传来夹杂着某种怒意的叹息,叹息的主人生气,却又再劝慰自己消气。
萧骋烦躁地扯了扯衣襟,当铺那边没有换洗衣物,他直接穿着进城时的那件高领,陪燕羽衣出门前,只脱了里头的羊绒马甲。
“我不过是找人给了点教训而已。”
燕羽衣没想到萧骋会解释给自己听:“没有人发现是你吧。”
“套了麻袋踹几脚,渔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们知道分寸。”
萧骋口中的踹几脚,在燕羽衣这里杀伤力存疑,毕竟将人打得挂彩,气上心头手里没分寸。
话落,气氛再度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