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燕羽衣离开西洲。”
萧骋缓缓吐出几个字。
计官仪面不改色,紧跟着对方的尾音脱口道:“他走不了。”
“可以走。”萧骋淡道,“西洲有那么多良将不用,非得倚赖燕羽衣?你们不过是觉得,再耿直忠良的将领,都不如一个燕羽衣划算。也想榨干他最后的价值,用尽心血,帮你们培养下一批,下下一批,继续能够支撑西洲未来百年的将领根基。”
“计官仪,若说真的能分得清燕羽衣与严渡,恐怕你从来都没有将他们完全当做两个人吧。真的没有怨恨过燕羽衣吗?”
计官仪闭眼,复又睁开,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便抑制住了:“殿下是在挑拨离间。”
萧骋笑意盈盈,将烛台递给萧稚,绕着计官仪为中心转了一圈,有观察,更多的是对其的轻蔑,抚掌道:“本王当年也接触过那个燕羽衣,也就是现在的严渡。”
“他比燕羽衣更聪明,明白怎样才能控制人心,以可怜的姿态使得对方心软。”
“他对你曾经的师父下毒又如何?”
谈及老师,计官仪终于向前走了半步,冷道:“景飏王!”
萧骋语气仿佛极北吹来的冷冽之风,裹挟着冷冽的冰锋,他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想要杀了燕羽衣,是在连弓弦都拉不开的年纪。再次要了燕羽衣的命,是将本王下给他的蛊化解,如法炮制,将新的蛊毒种进自己亲弟弟的体内。”
绝对死不了,但活着会很艰难。
只要燕羽衣甘愿做个云游四方的“废人”,在兄长摧毁洲楚,得手西凉后,他仍然能够享受严渡的庇护。
与幼年的严渡不同的是,萧骋发觉,严渡竟然根本没想要了燕羽衣的命。
他只是想,永远地将燕羽衣绑在身边,让他做一辈子他的影子。
那个地牢里,严渡一字一句地对萧骋说:只要你放过他,他就能健健康康地度过余生。
前后两者,无一不在否认,且榨干燕羽衣最后的价值。
成为一个过于有用的人,与变作完全无用的人,这都是对燕羽衣的侮辱。
什么信任,什么亲情,乃至于家国情怀,都不过是政客用来互相牵绊的载体。
萧骋直接给出计官仪条件,谈判道:“本王可以回国与皇帝商议,但前提是,就此放过燕羽衣。”
“自此,无论西洲情势如何,都不再与他有所牵扯。”
院中寂静,男人们僵在那,只剩唯一的局外人,不,也算不上绝对的无辜的萧稚,她看看面色逐渐铁青的计官仪,又偷偷瞧一眼皇叔,左右怎么动都不是。
她咬了咬嘴唇:“计官大人……我觉得,我觉得皇叔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