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收下了萧骋。”燕羽衣徐徐吐了口酒气,轻声说:“现在萧骋对他来说很重要,狸州在一个大宸人手里,你猜他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是西洲已经漏成筛子,还是方家的实力,方怡晴的遗产甚至能够撼动一个州府。我觉得那都不重要,萧骋根本不想要。”
萧骋想要的与燕羽衣不同。
他不是那种家国感极强的人,行事的逻辑,更接近于我与你关系好,那么便多帮扶。大宸的皇帝是他的亲兄弟,又有皇后抚养的情谊在,那么便是天底下最该倾囊相助的至亲。
这种最纯粹的感情,燕羽衣从来没见过。
他所有的算计,皆成立于西洲的屹立,洲楚与西凉的争夺不落下风的前提。
燕羽衣没有办法将所有都做到非黑即白,但现在他终于做成了一件,他戳穿了兄长的面纱,让他正大光明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如果要接受审判,只有自己一个怎么行。
总得再拖一个自以为是的清高之人落水才是。
燕羽衣单手撑着额角,手指拂过碍事的宽大袖口,面色略显苍白,但胜在心情不错,喝了酒白里透红。
“将燕寄情的牌位送去兄长那里,那东西摆在家里瘆得慌。”燕羽衣吩咐道。
况且,那场火中无辜死去的人需要真相。
他眼神暗了暗,捏着酒杯的手指逐渐收紧:“还有,将近年府中的各项收入列个单子来,三日后我要看。”
府里大小事务由管家与严钦商量着来,燕羽衣从来不管收入账目,各项开支每月也都草草浏览一眼便了事。
严钦瞥了眼站在廊下,等候在外的药童,再看屋里这位动也不动,明明已经看到人,却仍装作没瞧见的主。
他不由得劝道:“主子,该喝还是得喝,良药苦口。”
“这良给你要不要。”燕羽衣强忍翻白眼的冲动。
冰块融化,剩半桶水在那晃荡。
过了会,燕羽衣身体微微出了点汗,握着团扇再度说:“叫他进来吧。”
药童是军医的关门弟子,燕羽衣这几年见他收了好多次关门弟子,每次门都没关牢,但这确实是头次将弟子往他面前领。
负责燕羽衣汤药煎煮与护送的,必定是绝对信任的心腹。
小孩端着碗小心翼翼地站在燕羽衣面前,将托盘放在矮几中,毕恭毕敬地向燕羽衣行礼:“将军,这是今日的汤药。”
“你师父有没有说什么。”燕羽衣对小孩子的耐心很少,但对比对待成人来说,还是略有那么几分柔和。
小孩点点头,乖巧道:“他说碗里的药渣也不能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