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燕羽衣朗声,面对围观的达官显贵,反而变得冷静,一字一句地,仿佛怕他们听岔:“我这样叫你没关系吧。”
“兄长,世上没有见了亲弟弟还要遮遮掩掩的道理。”
“你我的关系究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非得闹至如此地步,难道朝堂之内,你我兄弟二人侍奉的君主不都是陛下吗。”
此言既出,就连围观的顿时也懵了。这里是西凉人居住的地盘,自然没多少洲楚人在,互相面面相觑,纷纷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活见鬼的意味。
最里圈距离燕羽衣与严渡最近,有反应快的,不由自主地上前走了几步,问道:“严将军,这算是怎么回事。”
燕羽衣瞥了眼说话的那人,严渡都气成这样了,还敢凑近搭话,看样子是与兄长有些交情。
严渡根本没搭理那人,咬牙切齿地冷道:“燕将军想必是吃酒吃醉了,竟说起浑话。”
“怎么会。”燕羽衣捋了把被血沾湿的发,微微偏了下脸,负手对谢思雨做了个冲锋的手势。
“咳咳。”谢思雨故意清了清嗓子,以表回应,转而压低声音询问景飏王:“殿下,再撑一会,马车很快就到。”
说着,他又从袖兜中掏出一枚丹药,放在萧骋眼前:“这是人参丸,殿下将其压在舌根,精神会好些。”
“多谢。”极痛交加,神经早已麻木。萧骋并未犹豫,在谢思雨的帮助下服用。
燕羽衣站在前头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其实萧骋如今的状况,与经脉寸断也没什么两样,能保持清醒已经是体质极佳万里挑一,他隐约觉得萧骋其实是为了自己心安,又乐观地想,说不定他真的也没受多大的伤。
但那份无法抑制的愤怒,逐渐在萧骋的声音中变得汹涌。
这些年燕羽衣自诩克制,大是大非并未出过纰漏,以为今日也能运筹帷幄,根本不必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他再厌恶将军府,其中那些老幼妇孺却是无辜。
争斗之下伤亡在所难免,但为什么偏偏以那样惨烈的情景。
离开明珰后的一年,夜里只要闭上眼,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火海中的明珰城,以及陛下最后的嘱托。
都走到这里了,难道要为了从前的感情葬送迄今为止多少人的努力吗。
燕羽衣将掌心轻轻贴住心口,深呼吸,情绪稍稍平复。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他人的自私的后果必须由我来承担,而我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无论是正大光明出现在朝堂的身份,还是那所谓的燕氏家主的责任,皆非燕羽衣所愿,可这些强加在他身上的东西,都好像是被施舍,没有一件是他心甘情愿。
而教会他自由的人,现在正在为了自由而付出代价,蒙难的前提是他的信任。
长风从街巷这头,贯穿至最远处,不知从何处被掀起的经幡从天而降,大概是城中近日正在举行论道,有人在狂风中不慎丢失。
燕羽衣毫不犹豫地拔剑,当经幡降落在他与严渡之间,遮挡彼此视线的那个瞬间,用尽全力狂奔向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