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渡抿唇,没回答。
燕羽衣已经无法再对过往的事实做任何反应,反正也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至现在,他还好好地站在府里,单就这一点,便已足够。
“那年我想找到你,是觉得自己无法成为真正的燕氏家主,偌大燕氏,该怎么撑起才好。”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硬着头皮总还是能做的,反正也没人挑刺。”
他搓搓手,用力地对着掌心哈了口气,旋即埋进驼绒毯中,脊背抵着深棕的承重柱,捻起盘中花生缓慢地剥起来。
在他最需要兄长的时候,严渡选择隐匿。当燕羽衣已经完全独立,他却忽然又跳出来,企图夺走所有,这算什么,蛮不讲理的强盗行径吗。
还是说,他正在坐收渔翁之利,既能趁此时机在西凉以新的身份站稳脚跟,又可等待燕羽衣彻底回归洲楚,最终再将原本在他掌中掌控的东西取回去。
想到这,燕羽衣忍不住笑起来。
算盘也打得太好。
“所以这就是你和大宸人厮混的原因?因为我没能回来找你?”严渡骤而转身,胸膛剧烈起伏,一步步走到燕羽衣面前,单膝跪地,扣住他的手问。
语气比方才稍显和缓,但还是质问的态度。
燕羽衣看不懂严渡面上的表情究竟代表什么,是伤感?好像现在最风光的是他,该得意才是。
那么有愧疚吗。
他觉得是没有的。他对整个燕氏的恨超越了兄弟骨肉之情,火烧明珰的那个局,他参与多少不清楚,但想来,城防堪舆是有的。
当决定背叛洲楚的那刻,严渡便已并非燕羽衣的兄长,而是当诛的谋逆之罪。
证据太难找,根本无法送他进刑部关押。
“我说过,这都无所谓。”
严渡面色难看,握住燕羽衣的手指发白。
这次是真的有点疼了。
燕羽衣一根根将他地手从自己的腕部掰开,由于过于用力,装满花生仁的骨碟亦被打翻,他有点不大高兴,遂面无表情下逐客令道:“太晚了,我要回去歇息,兄长请自便。”
连着处理萧骋与严渡,燕羽衣从未觉得时间竟能如此漫长,他觉得自己在兄长面前总是狼狈,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每每与他谈及道义忠诚,都仿佛在对牛弹琴。
严渡根本不在乎这些。
君子道义的言行,根本无法谴责严渡,此人没有产生过半分愧疚。
夜半失眠,燕羽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只能披衣起床去书房找些消遣的话本。
今日是严钦当值,见燕羽衣从房中走出来,连忙跳下房顶快步迎上来:“主子怎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