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家主如旧上朝,显然是不想被人发觉异常,也多亏燕大人对与同僚之间的往来没有维护关系的心思,加之从各地升迁的官员较多,现在竟然只有我发觉异常。”计官仪沉沉叹气,他半支起额角,慢悠悠地问燕羽衣。
“想好日后怎么做吗。”
燕羽衣咽喉有些发痒,掩唇咳嗽几声:“首先,得卸了我的兵权。”
如果兄长急切地想要拿到身份,那么首先势必会对洲楚的各大营下手。
有生战力除了在茱提的那支,剩余的全部都在燕羽衣手中掌管,唯有现在立即将兵权转让,虎符握在一个同样能够制衡兵权的人手中,方能保短暂周全。
倘若高嘉礼在场,燕羽衣想了想,交给他是最稳妥的。
汤药喂不进去,小皇帝面对燕羽衣,这个曾经教授过自己知识,算是半个先生的人,犹豫几次,到底还是做不出端着碗直接灌进去的举动。
计官仪直接走到床头,捏着燕羽衣的下巴,径直粗暴地将汤药完全填进燕羽衣嘴中。
燕羽衣想喊喊不出来,抗拒也没力气,只愤愤地盯着计官仪,用眼神骂人。
“若我及早成婚,甚至能直接生出你这般大小的儿子。”计官仪实在是受不了燕羽衣这种莫名的,并不适用于他一个武将身上的“犹豫”与“柔弱”。
“对于将军来说,在下姑且能算作长辈。既然燕氏的前任家主妄图取而代之,那么还请燕大人委屈几日,就在宫里安心住下。”
“方才休休传信来,难民的事也不必再多言,我自会处理。现在要紧的是,尽快养好身体,如有必要,立即寻找景飏王确认蛊毒的情况。”
“计官仪。”
燕羽衣见计官仪做好打算,用力抓住他的袖袍,怕他说罢便要离开。
心口的钝痛连绵泛起涟漪,但好在是能够承受的范围。产生与计官仪交谈自己真实想法的念头,其中做决定的时间,短暂地甚至只有从方府至宫门的距离。
计官仪皱了下眉,没说话。
燕羽衣苦笑道:“我始终想不明白,明珰那场火,萧骋在城外捡到我与先太子殿下,是否是得了西凉人的消息。兄长明明还活着,却转投西凉门下,我想……我想他有苦难言,或者我本就从未看清过他。”
“燕氏的秘密固然重要,但百姓安危才是天底下的头等大事。巡防营拒不上报难民情况的命令是兄长所下。”
“无论是我,或者兄长,是谁做的并不重要。”
“那都是顶着‘燕羽衣’这张脸所为。”
“若真到了不得不公开的地步,我不会让洲楚为难。”燕羽衣轻飘飘的,尾音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消散。
“但在此之前,为了能够拿到他手中有关折露集的所有内容,我会装作顺从的样子。”
藏回将军府,在兄长的监视下,这才是对燕羽衣行事的最好掩饰。
虽说是达成目的前的必须,但燕羽衣却很难真正自我劝解。
他开脱不了对兄长作为的抵抗,也无法再正视十几年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