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迎亲,两朝皆以最高规格,大宸皇帝派遣景飏王萧骋送嫁,一路护至西洲皇城礼都。
萧骋向来不问朝中事务,既皇兄要他走一趟,便当散心,将公主平安送至西洲,自个再逍遥快活去。
西洲山水与大宸各异,瑰奇绝妙,只是朝堂动荡,萧骋还未尽兴便闻西凉攻破洲楚皇族的消息。
若大宸的人不在西洲,他此刻便已在回大宸的路上。
偏偏皇兄膝下子嗣凋零,五公主萧稚又是他亲自膝下教养过的孩子,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大都,准被打出来。
萧骋对萧稚没感情,凭着皇兄那句珍而重之的“你一定要照顾好阿稚”,神经病般在礼都附近晃荡了月余,终于姜太公钓鱼,抓了个燕羽衣这样的权贵。
简直意外收获。
“用刑想必是撬不开燕大人这般的硬骨头的。”萧骋思忖着,掌心搭在扶手摩挲一瞬,五根手指立即染上薄薄的凉意,这里的温度太低了,也只是达到不结冰的程度而已。
再看燕羽衣的手脚,骨节分明处,除了各式新鲜伤痕,还有被冻得青紫的疮。
这种地牢根本待不住人,寻常犯人放在这里,意志不坚者,只是脱光衣服半刻便得求饶招认。
想到这,萧骋竟隐约有些佩服燕羽衣,朝堂高高在上,竟也能吃得了这般苦。
不过谁没吃过苦呢,他从宽大袖袍中掏出药丸,含在舌下,绵长的苦涩逐渐浸入味蕾,尾调却有些甜意,直至彻底消散。
离开前,萧骋站在门口,解开外衣往燕羽衣手边丢,说:“别死了。”
来自他最诚挚的忠告。
半臂粗的铁链重新落锁,内室又只剩燕羽衣,萧骋看似好心,实则只能算是毫不掩饰的警告,他在告诉燕羽衣,此刻除了他,他绝无依靠他人的可能。
幽静深邃的黑夜,燕羽衣再度睁眼,用尽全力,艰难地拖着衣服挪去墙角,睫毛似乎都要冻僵了。
青年眼皮微颤,眸光略显困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方才大放厥词的男人究竟是谁。因为陌生,所以嘲讽落在身上也不痛不痒的,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伤害。
我们……认识吗……
燕羽衣蹙眉,使劲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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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燕氏的少主,每日见那么多人,就算偶尔遗忘一两个也是有可能的吧
燕羽衣盯着手指,细数这些年称得上是本王的人,西洲因洲楚与西凉的内斗,死了不少皇子公主,效忠的澹台皇族,嫡系一脉好好活下来的也就只有太子一人。
那男人口口声声你们西洲,又直称大宸五公主乳名……燕羽衣喉头滚动,当即锁定一人。
西洲的死对头,敌国大宸的亲王景飏王——
萧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