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余庆的小厮早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地瘫在地上,章平却急切地为秦柯求情,秦耘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章平,你有怎知?他没?有害过?”
姜离看向章平,见他急红了眼,便想到那日秦府之中,秦柯一眼看出他又?受了秦桢之罚,而章平此时?也道:“小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害过您,小人只知?道,在小人被二公子折磨之时?,只有三公子帮过小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三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么多年过的辛苦,便全当是为自己积德啊大公子!”
秦耘笑起来,“积德?难道事到如今,我还想着积德入极乐吗?我杀了人,造了孽,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认了,但该死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秦铭见章平如此也颇受感动,又?求道:“大公子,你说?,你如何才?肯放过三公子?他是无辜的,当年的事与他无关啊”
秦耘狠笑起来,“有关无关有什么要紧?我知?道你们会找来,我等到现在,就是为了死前好好说?一说?我这些年受的苦楚,顺便再揭一揭秦图南这个衣冠禽兽之辈的嘴脸,裴少卿在场,可千万好好查一查!”
听?他话锋不对,裴晏立刻看向冯骥和卢卓,他二人心领神会,忙不迭往茶坊摸去,可就在这时?,塔楼上的灯忽然亮了
一盏油灯照出两道身影,轩窗之后,秦柯一袭靛青衣袍,被绑住手脚堵着嘴巴,人直挺挺地站在窗前,面上满是恐惧,秦耘着月白大氅站在他身后,还是那副颓唐模样,他长相?身量不算差,此时?与秦柯只露上半身,打眼望去无人能想到他竟是个残疾。
秦铭见他亮了灯,立刻大吼,“大公子!饶了三公子吧!”
章平也撕心裂肺道:“三公子”
如此喊叫着,秦柯更是害怕,而卢卓和冯骥已经摸到了茶坊之前,可不知?怎么,二人同时?顿足,似乎那房内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秦耘高高在上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后,又?一瘸一拐地拖着秦柯往屋内退,一边退一边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人是我杀的,我最后的请求是请裴大人莫要为难余庆,留他一条性命,我也只对不住他了,其他的一切因果?报应,就此付之一炬吧……”
“炬”字刚出,只见秦耘将手中油灯往上一抛,明亮的灯火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又?“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火舌轰然而起,立刻便将他二人身影吞没?!
裴晏面色大变,立刻飞身而起,可就在这刹那,茶坊跟前的冯骥和卢卓急速后退,又?朝他大吼,“大人,全是桐油,莫去”
吼声还未落定,塔楼内一声巨响,竟是屋内桐油爆燃,热浪直将屋顶都震得倾斜,而与此同时?,飞溅而出的火星落在二楼屋檐与茶坊屋顶,刹那功夫,塔下半楼与茶坊也燃起火势,裴晏本已飞身到了茶坊屋檐,被熊熊火浪一逼,也只得迅身急退!
章平目眦欲裂,“三公子!三公子”
秦铭也骇然上前,“三公子”
连日寒冻,屋顶上虽有残雪,房梁家具却皆是干燥,再加上桐油做引,茶坊与塔楼瞬间化为火海,又?听?得一声闷响,似是塔楼内木板坍塌,随着木材猛烈起火的“噼啪”声,秦耘与秦柯惨烈的痛叫也响了起来,他二人一个残疾一个被绑,自都只能被活活烧死,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声摧心,章平和秦铭绝望地大哭起来,却都没?法子救人。
“救火!再不济莫让火势蔓延”
裴晏一声令下,但目光四扫,只看到不远处的一口水井,大理寺之人拢共十数,进不去火场,眼下能做的确实只有阻止火势蔓延,于是大家四散开来,打水的打水,扬土的扬土,却不过都是杯水车薪。
裴晏站在茶坊前,几番尝试入火海,却都被汹涌的热浪拦下,见大势已去,他连忙看向姜离,烈烈火光映亮姜离的眉眼,她如僵石一般望着被滔天火焰吞没?的塔楼,清凌凌的瞳底尽是阴翳。
裴晏快步上前挡在她身前,“你……”
话未出口,对着火海跪地痛哭的章平忽然指向茶坊,“有人!有人!!”
裴晏豁然转身,姜离也忙看过去,便见茶坊西厢的熊熊火光中,一个浑身着火的人正费力地踉跄挣扎着朝外跑,他人虽跑的东倒西歪,可那双腿却并无残疾之象,章平猛地站起身来,“三公子!是三公子”
章平话音落下,“火人”秦柯已踉跄出门,他猛扑在地,又?哀嚎着在地上打滚,裴晏顾不得其他,抄起九思?手中水桶疾步而上,同一时?刻,卢卓也扯下自己外袍赶了过来,二人一个泼水一个用衣袍扑火,很快将那火人身上的明火扑灭!
然而明火虽灭,秦柯人却已被烧的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