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的面容隐在昏光之中看不真切,“非有意相瞒,只是若一开始便?向你挑明,你只怕不会与?我说一句好话。”
姜离讥讽道:“现在便?能了?”
裴晏默了默,语气十分平静,“至少你已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姜离紧抿唇角,“是,你没有恶意,六年前你也没有。”
裴晏又是一默,“当年之事我未曾忘,如?今你回长安所?谋为?何,我亦明白,倘若你信我,当年之事我可尽一份力,你”
“尽一份力……”
姜离打断他的话,“裴少卿欲如?何尽力?我所?图事关重大,裴少卿克己慎行?,光明磊落,做得出以权谋私的事吗?若做不出,那最好别胡乱许诺。”
姜离一字一顿,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眼下不就在以权谋私吗?”
裴晏定定看着姜离,姜离一噎,直往远处的顺义?门城楼看去,裴晏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无?论你信或不信,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未进大理?寺之前,我便?寻过旧案卷宗,但可惜,卷宗明面上并无?错漏,于?医道上的记载晦涩且并不万全。”
顺义?门城头灯火通明,戒备愈发森严,姜离收回目光,心?底五味陈杂起来。
皇太孙的案子极难,一来其身份敏感,是景德帝和太子的禁忌,二来,他当时的病情复杂,问题到底出在哪一环,便?是当时的御医都不十分清楚,这不是寻常命案,破案的关键在医道上,裴晏一个丝毫不懂医药的外人?,只凭滴水不漏的卷宗如?何探得明白?
当年事发之时,裴晏并不在长安,后来一别经年,他本?可什么都不做,而彼时整个长安城为?魏氏叫屈者极多,又有几人?能为?了魏氏冒险去探旧案卷宗呢?
姜离紧绷的背脊微松,又扫了眼躲藏的这方寸犄角,他的确在“以权谋私”,可想到魏旸,她喉咙发涩,实在不知如?何接这份好意。
见?她不语,裴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魏旸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见?他主动提起魏旸,姜离心?口又是一窒,“事情已经过了六年,当年兄长便?未怪过你,你非要赎罪,随你”
虽是僵硬的语气,可这话意已比他料想的有了余地,但裴晏一口气还未松,姜离又定定看他,“你还未回答,你是如?何认出的我,是因为?阿慈?”
不等裴晏答话,姜离又问:“今夜,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地?又是如?何知道去禁中的是怀夕?”
裴晏正要开口,姜离道:“我生平最厌别人?骗我。”
裴晏哭笑不得,倒是坦荡道:“有些缘故我如?今还不能说与?你听,但我也不会哄骗你。”
姜离一怔,冷冷道:“和六年前一样。”
说起六年前,她愈发没好气起来,“那你就不好奇怀夕为?何去拱卫司?”
裴晏道:“你说我便?听,你若不愿说我便?不问。”
这样大的动静,裴晏却不问,这虽古怪,可发生在裴晏身上却并不让人?意外,而他不多问也让姜离少了麻烦,她点点头,“好,这样最好。”
怀夕是因沈家的旧案而去,可若要说明白,少不得要道明她们和沧浪阁的关系,小师父虽说信得过大理?寺,可眼下,她还未到对他信任到坦诚一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