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还是废。未央宫内,一片死寂。刘彻要当着父皇的面,马上做出选择!泰山封禅,陈阿娇自焚,皇子异暴死,任何一件事,都在削弱刘彻的统治!在重重压力下,他不能再压着太子据了!本该替刘彻解围的忠臣,韩嫣、李延年都低着头,就像哑巴了一样。废了太子据,符合各方的利益诉求。东宫、卫府要把殿下从刘彻身边抢走,只能请废。百官需求不同,站在殿下这边的,明白东宫思路,而转投其他皇子的群臣,更是乐不得看到最强的太子据被废。韩嫣、李延年都是李夫人所生皇子髆一派,他们像疯狗一样死咬太子据,为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利字。眼下是皇子髆上台的最好时机,他们怎么会打断平阳公主?哪怕是刘彻身边的忠臣,也都在为自己考虑,却无一个完全站在刘彻角度考虑的臣子。或许曾经有很多,但也都被刘彻弃了。孤家寡人,求仁得仁。刘彻紧紧攥起被龙袍掩住的拳头,这时候若选择立,可就不能再幽着太子了,而且,太子为国储,有了更合理的皇位继承顺位。刘彻被平阳公主逼得自斩一臂,私下他怎么出尔反尔都行,在这种场合,刘彻是天子,必须一诺千金!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太子德薄,朕要废掉他。”“那便废掉!”平阳公主冷冷看向刘彻。百官俯首,前所未有的齐心,哪怕他们诉求不同,但要求废太子的结果相同,“臣请废太子!!!”太子据废,刘彻又改年号为元封,铭封禅之功。皇子髆立。废立之间,都没用上半个时辰。建章宫刘彻神情复杂的看向霍去病。他当着泰山承诺过,要放了霍去病。眼下刘彻面对的局面开始棘手起来,放出太子据,就是放龙入大海,刘彻只能想办法,把太子的臂膀助力都断掉,或杀,或分,或禁。除了霍去病以外,再不能放给太子据第二人了。但是,临放走霍去病前,刘彻还想挣扎一下,霍去病在刘彻眼里是特别的,刘彻想要上战场却碍于身份,只能把霍去病当成是战场上的自己,年轻的霍去病、霍光,都在刘彻未来的政治版图中,而且是最中心的位置。霍去病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跳着要杀人,只是面容平静,哀莫大如心死。今天,终于来了。“去病”唤了霍去病一声,对上霍去病的眼神,刘彻反而什么都说不出了。“陛下。”霍去病挺身行臣子礼,这是最后一次。君臣之情,尽矣。陈阿娇,霍去病,卫子夫,还有熊儿刘彻心里满是酸楚,心中控制不住闪过一个想法,曾经的朕是多幸福啊!长生?长生又能如何?长生之后呢,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想要的一切,不都近在眼前吗?你为什么不珍惜?这个想法一闪出,刘彻心中有了最大的恐惧!连忙把此想法强压下去,压深!压死!刘彻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曾在湖边与淮南王说过,也是和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后悔!”若是后悔,便是否定了之前的一切!就算错,也要一直错下去!“熊儿出京,你好好照顾他吧,熊儿”刘彻张张嘴巴,想说一些类似熊儿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云云,却发现完全说不出,他从来没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了解熊儿,就算是赏,也是赏给熊儿,自己以为他喜欢的赏赐。这个爹,当得多不称职啊。霍去病眼睛一冷,“陛下,我知道据哥儿喜欢什么,我会照顾好他。”但是,刘彻终究是刘彻,极度冰冷的政治生物,下一秒,就又把这些酸楚藏了起来。久久无言,建章宫内灌入冷风,把烛火、布幔都吹了起来,风在动,云在动,心也在动,吹进来,抽出去,所有的一切,都要把霍去病从刘彻眼前推走。刘彻挥挥手,“你去吧。”霍去病转身,后背完全不设防,布幔深处,星星点点亮起,刘彻摇摇头,星星点点熄灭,“去病。”霍去病站定,没转身。刘彻急问道,“留下来吧!朕需要你!”“您谁都不需要”转身,霍去病露出帅气的笑容,“还有,您想要的天下我真的不喜欢。”刘彻僵住,霍去病离开。霍去病出,站定,躬身行礼,董仲舒微笑,“侯爷,之后就靠你了。”,!“先生”霍去病竟哽咽,“慢走。”董仲舒进。“你把朕是一阵好耍啊!”刘彻冷冷盯着董仲舒,董仲舒是全天下思维最接近刘彻的人,一个“异”字,就猜到了一切。董仲舒须发全白,老态龙钟,眼中却是灼灼放光,就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一样,看向刘彻。“别这么看朕!你不跑吗?还敢回来求死?!”“生死本是天理,老夫到了年纪,有什么放不下的?”刘彻瞳孔一缩,厉声问道,“你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我是想与你说两句话。”刘彻不语,只是冷冷盯着董仲舒。董仲舒笑了笑,用着正常说话声音,开口道,“你众叛亲离,当得此败。”“呵呵,你与朕说有什么用?你要出去喊,去长安城喊,让百姓都听到!听到朕是个昏君!”“我不需要喊,天下人已经听到了。”刘彻猛地顿住。“还有一句,”董仲舒面上笑容收起,“刘彻,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厌恶你,真的厌恶。”刘彻眼中冷漠。董仲舒面容平静。一片闪着白光的世界,董仲舒背影模糊不清,走在前面,刘据亦步亦趋的想要追上,可却怎么都追不上,“先生!先生!您要去哪?!”刘据还是孩童模样,跑得摔倒在地上,董仲舒停下,转身,走过来,扶起小刘据,“殿下,之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先生!”“先生!”刘据猛地从梦中惊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榻边的霍去病,“表哥”刘据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还有着泪痕。“据哥儿,先生走了”霍去病擦了把眼睛,刘据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喃喃道,“是吗?”“我们走吧。”“嗯。”“娘亲呢?”霍去病扶起刘据,“姨妈被幽了。”“大舅呢?”“他要留京,找机会救出姨妈。”刘据走出被幽的宫殿,望天。皇子据,被逐出长安。(第三卷完):()家父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