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把火折子贴到铁桶上,眼神冰冷地看向李少翁,李少翁和神鬼打了一辈子交道,没像现在这般害怕过!这是审讯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一句话不问直接上刑!你最起码问问我啊!对上眼前瘦削少年的眼睛,李少翁浑身一僵,这瘦削少年眼中,竟跳动着兴奋的火苗!他就是想折磨我?!想到这,李少翁剧烈挣扎起来,刚要开口叫嚷,张安世适时的用破布堵上李少翁嘴巴,李少翁想用舌头把破布顶开,却只是徒劳,如果把麻布紧紧团起,在嘴里塞得不深的话,是有机会活动口腔和舌头顶出来的。可张安世很有手法,把破布直接塞到了李少翁嗓子眼,嗓子眼里传来的异物感,让李少翁想干呕,还呕不出来,他眼神惊恐的看向一众少年,在心中狂喊,这是东宫?!这是土匪窝吧!!!火苗让铁桶温度上升,铁桶里张贺精心抓来的小老鼠,发出惊恐的“吱吱吱”声,李敢深深看了张贺一眼,他终于明白是要怎么玩了!高温铁桶炙烤,桶里的老鼠无处可去,为了活命,只能拼死往李少翁的身体里钻!说实话,就连折磨战俘都没有这么干的!张家兄弟的老子张汤,小时候审讯老鼠,现在儿子更进一步,直接拿老鼠作刑具,合着老张家人是和老鼠过不去了!铁桶被烧得发红,老鼠的声音越发疯狂,张贺用手死死按住铁桶,就像感觉不到高温一般,李少翁猛地睁大眼睛!老鼠在磕开他的肌肤!东宫一众少年见怪不怪,他们不觉得张贺做的事多残忍,对他们而言,最残忍的事情是让殿下难过。局势很明朗,眼前的方士,会让殿下难过!泪水混杂着鼻涕,在李少翁脸上混合在一起,鼻子酸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当然,让他更不舒服的是老鼠!耳边俱是老鼠啃磕尖叫的声音,抬起头,是张贺兴奋的视线,李少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我说!我说!想说,但嘴被堵得死死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张家兄弟不为所动,一心要折磨李少翁!“吱!吱!吱!”李少翁怔住,然后疯狂的扭动身体,铁桶里的老鼠钻进皮肤了!哐当!张贺似把不住铁桶,让铁桶掉落在地,手上皮肤沾在铁桶上,带着股诡异的肉香味,“没把住。”喃喃开口,张贺又要捡起铁桶,见状,李少翁翻倒在地,疯狂磕头求饶,张安世挑眉,“哥,差不多了。”张贺失望的叹口气,“可惜了。”“没事,哥,要是他再不说,你接着来。”听到这话,李少翁满眼可怜的连连摇头,张安世上前,把李少翁嘴里的麻布摘出来,“吱!”另一只手,随意抓出一只老鼠,这只老鼠一半身体,都已经钻进了李少翁胸膛,老鼠头上满是血白之物,鼠牙抽动,“别说废话。”张贺冷冷的看向李少翁,从李少翁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张贺的手已经被烫得血肉模糊,这个胆大到蒙骗天子的方士,被吓破胆了!疯子!全是疯子!他们不怕上神,不怕天子,什么都不怕!审卿补充道,“咱们要再来一次他的把式,让他挑干的说。”李少翁不顾身体的剧痛,就像倒豆子般开口解释,“湖水煮沸是我精心准备的,只能是甘泉宫的那口湖,再不能来一次了。”闻言,张贺一把抢过弟弟手中的老鼠,扔进铁桶内,面无表情,大步走向李少翁,见这人又要来,李少翁赶紧求饶道,“爷爷!亲爷爷!您别急!牛肚子里的帛书,是我喂进去的,想来多少次都行!”张贺就像没听见一样,“等会。”就像接受到了至高命令,张贺赶紧站住,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殿下。”“安世,带你哥去给手上抹好药。”“是,殿下。”“殿下,我这手没事的!”张贺怕误事,赶紧举起手解释道,这一举起来后,众人看得更清楚,烧伤的太严重了!太子据皱眉,“快去!听话!”“哦~好吧~”张贺害羞的点了点头,听话退下。目送张家兄弟离开,刘据走到李少翁身前,“说吧,审大哥,你记着。”“是,殿下。”李少翁把帛书食牛之法赶紧交待,就是一个字儿,喂。但一般人没这手法,经李少翁解释一番后,刘据看向审卿,“能再来一次吗?”审卿点头,“殿下,肯定能,别说是喂牛,羊也能喂,狗也能喂。”“那就好。”刘据笑了笑。,!李少翁似乎明白了什么,浑身战栗不停,趴在地上,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太子据摇摇头,拔出佩剑,剑光凛然,把佩剑举在脸前,剑身里是自己的脸,剑身外是李少翁,喃喃道,“我没办法饶你一命。”“殿下,我来吧!”审卿和李敢齐齐上前一步,他们知道殿下从没杀过人!不该因为一个方士而脏了手!“不,”太子据声音坚定,“我来!”所有人都怔住,没想到殿下要亲自动手,杀了风头正盛的仙师李少翁!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太子据的回答是,很有必要!这一剑,要斩断宿命!要宣告天下,我与方士巫术不共戴天!这是太子的决心!断鬼谋神了一辈子,嘴上念着生生死死,可真到了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李少翁被吓得瘫软在地,死了就是死了。对于死亡最大的恐惧,并不是说死了会下地狱云云,而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只有一片虚无!家人会忘了你,后人会忘了你,时间会忘了你。李少翁仰头,眼中满是泪水,但凡心软一点都受不了这种表情,“殿下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个骗子”“是啊,”太子据高举佩剑,“你只是个骗子啊。”“但你这种骗子,最可恨!”剑光闪,人头落。血光四溅!:()家父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