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更从未让人传信让他们去做什么。也不怪他心急,实在是谢谭幽递来的这些状纸,刘太医和鸿胪寺卿还重新签了字,表明态度,若是带到云崇面前,他既已下令,谢靖便难逃一死,偏偏云启也未说什么。思想想去,还是罢了,没了谢靖这般阴狠之人,说不定他的仕途会更加顺畅。今日,以刑部尚书入宫结束。走出刑部,谢谭幽才发现竟是下雨了。“阿谭,雨不小,我送你回去。”云启撑伞站在她身旁。“不必。”谢谭幽拒绝的干脆。“我不会淋雨回去,有人会来寻我。”今日,燕恒知道她要做什么,如果下雨了,他一定会前来。像是验证般的,她话才落,面前各色行人纷纷往家的方向奔跑,而中有一人撑伞缓步而来。妖艳的红色的长袍,很是显眼。眸色扫过他人之时冷又漫不经心,在靠近谢谭幽时,又定定瞧着她,眸色深深,又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什么呢。看到她与云启站在一处,忽然就想起了上一世那无数幕,她深情望着云启的样子,笑的眉眼弯弯,那么的好看明亮。可那样的神情,即便今时今日,她说过他好,说过会做一个好妻子,说过很多令燕恒听着都非常愉悦的话,都从未有过那般的神情。而燕恒也是一直都知道,谢谭幽选择嫁给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她与他不一样的,他知道,一开始她是报有目的,知道她现在不喜欢云启,但也不喜欢他,只是不反感而已。可对他来说,不反感,已经足够了。先前,也是想着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喜不喜欢的不重要,可是今日,远远瞧着二人站在一处的场景,他心头忽而涌上疯狂的情绪,他很想让谢谭幽陪着他,同他一样喜欢她那般喜欢自己。甚至,想撕碎这般的画面,和杀了云启。可此时此刻,他又不能疯。“燕恒。”谢谭幽唤他。疯狂情绪凝固,燕恒深吸一口气才极力压下,伞微微倾斜,与谢谭幽一同踏入雨中,朝燕王府而去。“伞往你那边去些。”谢谭幽仰头看他:“你长袍都湿透了,会受寒。”“无事。”燕恒嗓音沙哑。“……”谢谭幽察觉他情绪,想开口问,却见他垂下眸,似是不太想说话,心口微缩,便也只能将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想着,等晚一点再问。云启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唇角笑容放大又低低笑出声来,有些莫名又令身旁衙役胆颤,此时的云启,不像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倒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云启将伞随手一扔,大步走进雨水之中,任由雨水将他淋湿,一直扮作他贴身小厮的石衡赶忙捡起伞就要给他撑伞,却被云启冷冷推开。“滚。”“……”石衡一噎,也不坚持,干脆给自己撑上了。“属下今日有些看不明殿下种种。”石衡道:“殿下其实可以救谢靖的,他死了着实可惜。”“那般心狠手辣又狼心狗肺之人,死了有什么可惜的。”云启冷笑。石衡皱眉:“殿下可否告知属下,往后之路该如何走?是一直平路?还是直上青云?又或是停在原地,只有殿下明说,属下才有对应之策。”“要做人上人。”云启浑身湿透,略显狼狈,声音冷而坚定:“想法没有变,也不会变。”“近日种种,你可以当我是疯魔。”从重生以来,他每走的一步都是算好的,就连每一次见到谢谭幽都是,其实,有时候他也看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是真的想利用谢谭幽制住燕恒,还是只想将谢谭幽留在身边。可仔细想想,似乎又都不是。只是不想燕恒过得好。
近日,的确是疯了,竟然差一点就动了恻隐之心。云启闭了闭眼。漓国马上会乱,他应当要部署好,才能永远压制住燕恒,而不是让燕恒永远恒于他头顶。他才是真正的君王之子,挡他路者,必死!谢谭幽与燕恒回到燕王府,各自换了身上的衣物。外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也不习惯有太多人伺候,谢谭幽叫院中的丫鬟都下去休息了,独自坐在小榻上翻书看着。没一会,燕恒便出来了,见谢谭幽懒懒窝在小榻上,抬脚去了小厨房,在进来时,手里端了碗姜汤递给她。谢谭幽坐起身,伸手接过,没有立即喝而是先放到了一边,转而看向燕恒问:“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我看你情绪不大对。”燕恒摇头。“……”谢谭幽盯着他好一会,也没在追问,而是道:“沈姨娘还活着。”“我知道。“所以……”“她今日为我说话,说我没有杀人,是因为你吗?”“一半吧。”谢谭幽道:“可她在说谎。”人是不是死在她手中,她比谁都清楚。燕恒道:“我知道。”谢谭幽眼睫微颤:“那为什么还……你是介意我杀过人…还是燕王府介意有一个杀过人的王妃?”今日之事,她没有考虑到燕王府,的确是她的问题,还以为自己依旧孑然一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燕恒喉头翻滚,抬眼看着谢谭幽,缓缓开口:“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杀人又何妨,他该死为何不能杀?再者,你那是在保护自己。”燕恒声音很轻:“那个时候,你身边没有人,所以你选择反抗,本身就是对的,可身于这世道,你无从解释,而我也不能以身份替你摆平一切,摆平当下,却不能摆平一生。”“我从不介意你做了什么,燕王府诸人更不会介意。”“我只是怕你介意。”谢谭幽心头猛然一滞。“我也想你一直开心,不想你哪日出府,从旁人口中听到杀人犯三字,你不想的,可你没办法,正当防卫,如何算你之错?是他该死。”“此次,也是有人和我想到了一处去。”“谁?”谢谭幽出声询问。“快了。”燕恒道:“我想,她大概会想亲自告诉你,而不是借他人之口。”夜风微凉,在这样的时节,吹在人心头有些舒适之感。谢谭幽从床榻上起身,屋中还有一盏灯未灭,有些昏暗,却不至于黑,她立于窗前,忽而冷笑出声来。真是荒唐。居然会在今夜梦到了云启,其实也不是头一次梦到他,但每次梦到,她便会睡不着了,会觉得恍惚。曾经,云启,真的待她很好吗?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