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奇一直和蔼地看着女儿,这时方问:“你自己是愿意的罢?”
柳乐低声而坚定地说:“这是女儿的心愿,望爹娘首肯。”
江岚笑道:“王爷比你早一个时辰来,他说立即要离京去办些事,今日就动身,所以只待了一小会儿,和你爹说过几句话就走了。他说后面会有人来提亲等事。王爷人倒是真和气,你爹爹也说看他不错,不过你们何时——”
柳乐知道晋王能作出一副谦和的样子,不管怎的,这倒省了她为难,要让她自己解释,真不知该如何说才显得不像是受逼迫。
她说:“晋王爷与我遇到过两三次,我对他的人品很仰慕。——在爹娘看,确实有些突然,不过我们彼此已……已心意相通,这并不是仓促之下的决定。而且,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也想要尽早看我们……”
柳掌奇微笑道:“王爷和你说得一样。他这人的确很好,虽然身份是太高一些。”
江岚犹豫着问:“亲家——计家太太没有生气吧?”
柳乐忙答:“计伯母十分通情达理。我与晨大哥缘分太浅,如今好合好散,固然遗憾,但并无怨怼。”顿了片刻,又说,“王爷也十分同情晨大哥,愿为他设法。”
柳掌奇点点头:“这下我就放心了。让人去收拾你那间屋,你也好好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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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派了几个人过来,帮着柳家干活、跑腿,柳乐知道亦有监视她的意思,她本来也无意出门,每日只在家中陪伴父母。
她回家的第二日,宫里有位太医来为柳掌奇诊病,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每年入冬前,柳掌奇身上都不大舒坦,谁知这次才吃过一副药,较之以往便觉得好了许多,柳乐也把心放下几分。
柳图只会傻笑,直到看见王府派来的媒官提亲、问名、下聘一样不缺,才明白不是做梦,猛醒过来,抖擞起精神,知道父母这次拿不了主意,只能靠他这个大哥为妹妹操持了。
他也没拿出新主意,不过是对王府的安排全盘赞同。待媒官讨了生辰八字去,再次来时说:“圣上命人择佳期,十一月初三日是大吉日,但是王爷肩重任出京,虽必赶得回来,未免太匆忙,另还有十一月初九日,亦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夫妻必能天长地久,定在这天可好?”
柳图听了当然说好。一件本来显得异常着急、仓促的婚事,在他看,顿时成了好事多磨——幸而王爷英明,百忙之中还记得以婚姻大事为先,妹妹实在太有福气。
这期间,太皇太后宣柳乐进宫一次,见了见未来的孙媳妇,回来后,又赐了很多礼物。皇太后、皇后依样而行,礼物源源不断送至柳家。柳图不知哪里搞来十数只红漆描金绘着花鸟的大箱子,把聘礼和宫里赏赐之物都给柳乐做了嫁妆。这条小巷子突然多了很多太监、车马往来,街坊邻居自然全都知道了,连邻近几条街的人都跑来看,碰见柳家有人出门,便围上去贺喜,把江岚和严华都惹烦了。她们干脆也整日呆在屋里,只有柳图一人还只管大摇大摆地进出,每日上值一回到家,不问父母,先问妹妹,然后便去清点嫁妆,一件件造册登记。随着院中箱笼越摞越高,他对柳乐也越发恭敬,说话时低着脑袋,连口气都不敢向她脸上呼,弄得柳乐哭笑不得。
“妹妹还记得那个高叔宏?他把父亲的字画还回来了,还又送了两幅,妹妹看,收不收?”一次,柳图小心地问。
“爹爹的巨然还回来了?那我们就收下,多的就不必要了。”
“对,对,我也是这样想。我说不要,那家伙还怪怕的,非得我答应他去吃酒才算。”柳图笑道,“还有刑部那个管狱,上次见的,如今也来攀交情了。他没脸提别的事,只说蒙王爷关照过,送了咱们几坛酒、一只羊。”
柳乐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