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那天,陈柏石给谢渊放了一日假。
今年谢濂和柳氏带着谢婉云去主宅连顿饭也没吃,给谢老夫人请过安就匆匆赶回家了。
自从过年时,谢濂尝到了在自家过节的乐趣,于是今年端午他将岳母一家都请来了。
宴席从大中午就开始摆,到了晚上都没结束。
大人们吃喝闲聊,小孩子在后院玩乐,谢渊的小楼今日迎来了新的客人。
柳东林和柳山月兄妹俩人,以前来过几次谢家,只是那时候这座小楼里空荡荡的,远没有谢渊入住后这么有趣。
谢婉云喜欢跟杨桃和谢渊玩,几人经常在小楼里游戏,谢濂为了孩子能玩得开心,不仅买回来许多玩具,还在树下架了两座秋千。
如今的小楼一扫往日冷清,到处都是谢濂和柳氏这对夫妇给孩子从外面搜罗回来的新鲜玩意儿。
柳山月一来就跟谢婉云玩疯了,嘻嘻哈哈吵得人头大,柳东林和谢渊两个只能上二楼里躲清闲。
二楼如今是谢渊的书房,他的书桌上还放着写了一半的课业,虽然书院放了假,但如今当先生上瘾的陈柏石依旧照常布置课业。
柳东林过年的时候就知道谢渊要去城外书院上学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很遗憾不能和谢渊念同一所书塾。
可他那位先生实在是严厉,柳东林进度又慢,经常被责骂打罚,搞得他现在都有点厌学了。
见到谢渊放假还要做课业,柳东林只觉得同病相怜,忍不住大吐苦水。
“阿渊,你的先生放假也布置课业啊……若是写不完,会打你几次手板啊?”
谢渊摇头:“先生从不打我,若是我写不完,先生只会问我缘由,若我好好解释清楚,他最多只罚我抄书。”
陈柏石嘴上虽然严厉不饶人,可他更看重学生自身的毅力,从不体罚。
柳东林听完却惊了:“从不打你?也不罚站吗?那他也不骂人吗?”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先生吗?
“也会骂我的,但是他不罚站,也不打人手板。”谢渊犹豫了下,没好意思说陈柏石还罚了他给杨桃烧火的事。
这个消息给柳东林的震撼太大,他急道:“可我听邻居与我祖母聊天的时候说过,东源书院的山长脾气可坏了,之前我们巷子里有人想去入学,却被他大骂一通赶跑了!”
谢渊想到自己当初也差点被他赶跑的事情,还是选择维护陈柏石:“先生脾气是有些急,不过他真的不打人。”
柳东林迷茫了,原本他还以为谢渊去了城外的书院,过得只怕比自己更惨。
如今得知真相,他还不敢相信,又有些好奇,听说那位先生连个童生也不是,那他真的会教书吗?
毕竟就连家中父母,也常说不打不成器,先生这是希望你好,才愿意打你呢。
可柳东林被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他手都被打烂了,母亲心疼得直流眼泪,第二日还是要照常送他去上学。
他常常在想,若是自己说不愿读书了,父母会如何看他呢?
大家都觉得读书会有出息,家人在巷子里提起自己时也与有荣焉,省吃俭用也要让自己去读书,他们是希望自己也能考个秀才吗?
可柳东林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他脑子笨,跟不上先生的教学进度,总是被骂,被打,被罚,还要被同学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