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瓢虫张牙舞爪,圆壳火红,墨点漆黑,在宁渊白玉般的指间,显得格外鲜艳好看。
宁渊放软了语调,“明日就要启程回门,云大小姐打算如何瞒过我父亲,随我一同出发呢?”
宁玄的意思是让云语容不许离开宁家,更不必提前往周王府了。
云语容伸手逗了逗瓢虫,这才转过身来,“听哥哥话外的意思,是准备帮我了?”
宁渊一副置身事外的清淡模样,“你自会用易容之术扮作丫鬟或小厮,混在队伍中,还用问我?”
云语容会心一笑。
明夏端了药进来,担忧地望着云语容,“郡主好些了吗?”
云语容微笑道:“无碍。我与姑爷有话要谈,你先出去吧。”
“是,郡主。”明夏放下汤药,掩门而去。
宁渊用汤匙搅拌着药汁,说:“趁热喝了。”
云语容皱了皱眉,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药才入喉,她便猛烈咳嗽起来。
宁渊轻拍她的背,待她气息稍平,轻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凭天有异象之说救出方释问?”
云语容拥背靠在床头,缓缓道:“这就得从陛下为何将方释问留在身边说起了。”
“曲平身为御医,不慎中了浮屠三生之毒,他知碧禾草能解毒,可是万分难觅。你说,他为了自救,会怎么做呢?”
宁渊略一思索,道:“借陛下之手,举全国之力去搜寻?”
云语容道:“倘若陛下听说有一种仙草能炼制不死药,他会不会不惜一切搜寻四海呢?我想陛下定是知道碧禾草的,所以遇到纯阳八字的方释问,才会命他还俗为官。
“方释问在,长身不死的希望就在。而且,连唐月度得看得出,方释问并没有能力杀得了武艺高强的严淮。陛下明断是非,怎会不知他是被冤枉的。
“陛下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一个能徇私情放了方释问,却又能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
“比如说,因错抓贤良导致天降异象,荧惑守心。”
听到这里,宁渊心如明镜。
他没想到,一个从不上朝的女子竟会把皇帝的心思揣摩得这般清楚。
若是她身为男子,在朝为官,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难怪她会说出“女子亦可凌霜傲雪”这番话,她的确不应被约束于闺阁之中。
宁渊道:“严淮欺凌百姓,死有余辜。有钦天监的异象,再加上沈家兄妹的证词,陛下定会顺阶而下,赦免方释问。”
“哥哥不妨一试,做那个为陛下送上台阶之人。”云语容将纸笺双手递上。
宁渊正色接过,将它收好,道:“我入宫一趟,你好生歇着。”
云语容微微一笑,趁宁渊转身之际,将一只红壳墨点的小虫塞进他的后领口。
“什么东西?”宁渊像是被火燎着般,背上传来陌生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云语容忍不住偷笑,边笑边说:“哥哥说过,宁家家规对我无效的。”
宁渊忍了怒气,摇着头走到屏风后,很快解开衣服。
落地屏风绷着半透云纱,男子身材颀长,肩宽腰窄,胸前结实的块垒若隐若现。
云语容这场景收在眼底,忽然有点脸红心跳,拉上被子盖住了眼睛,噙着一抹笑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