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
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塌了池越的弟子房。
“怎么就这么巧?啊?!”池越两手叉腰,一双杏目瞪得浑圆,她面前站着两人一狸猫,红璃与狸猫是一副抬头望天事不关己的样子,东方淬低头咬牙,满脸悔不当初。
“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锁妖塔塔顶,装潢精致,视野开阔,能将整个青潭山的风景一览无余,要不是青潭山弟子得住弟子房,池越都恨不得搬到这里。而此时此刻,构于云禾木、锻于月光石、该是坚不可摧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还在滋滋冒烟。
东方淬两眼一闭,大有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咬牙道:“是我做的,此处损失,从我月俸里扣吧。”
“月俸里扣?”池越呵呵两声,云禾木和月光石,单一件都是上千灵石的东西,东方淬那每月二十两的月俸,得扣到什么时候去?直接给池越打几百年白工呗。而且看红璃那贱兮兮的模样,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说!”池越一声吼,给小狸猫吓得一抖,“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狸猫名叫馒头,灵智初开时被池越救下养在了山上,天天与河狸一家打架,没少添乱。它这会儿直着身子,小爪子指着红璃,“是他让东方大人用狐火把屋顶打破的!”
红璃蹲下把小狸猫爪子拍下去,“明明是你这小东西吹牛说这锁妖塔无坚不摧!”
“本就是无坚不摧!我们小老板说的!”小狸猫吱哇乱叫。
红璃哼了一声,手指指着那窟窿,“这是什么,东方淬那狐火一发就给轰破咯。”
“咳咳,传闻云禾木与月光石坚韧,妖王殿亦是由此种材料筑成,我便试了试。”东方淬移开视线,“。。。。。。是我草率了。”
池越已经能想象到东方淬在红璃和馒头的吹捧哄骗之下用狐火打破屋顶的场景了。
她头疼得很。
不过,这顶层的房间不是被她安排给了弄洲吗?怎么这三个家伙在这里胡作非为,弄洲人呢?
“阿阮,你怎么坐在这里?”
薛山提着食盒进小院时,远远便瞧见林阮披着大氅坐在亭子里,早春寒凉,她这样的身子,怎禁得住。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两颧之下泛着病态的红,见着薛山的身影,扬起笑脸,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才看向他手中的食盒,“枣糕?”
薛山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摁进自己掌心,“天冷,小桃呢?怎不叫她给你端盆火来。”
“我不冷。”林阮另一只手覆在薛山手上,“方才有只风筝落在了院里,我让小桃去还给人家。”
小时候,他们常去踏青,也喜欢玩风筝,林阮身体每况愈下,他们便再没去过了。
薛山望进林阮的眸子里,知道她与他在怀念同一件事情,张口,话却哽在喉间。
林阮却笑着,偏头轻靠在薛山肩上,“三哥,我想去踏青。”
现在这时日踏青还早,有些地方的雪都还没化开。但他们都知道林阮撑不到雪化的时候。
管家赵叔告诉薛山,昨日林阮喝了药也呕了出来,怕薛山担心,不准小桃说出去。
“。。。。。。好,我去将你靴子取来,我们这就走。”薛山轻声应着,起身回屋里,拿到她的皮靴,却瞥见那熟悉的锦囊躺在床头。
纸兔护身符在里面。
薛山迟疑片刻,仍是将锦囊带上了。
赵叔安排得很快,薛山背着林阮到门口时,马车和护卫已经准备好了,小桃也在等着,见他们出来,迎上去将林阮接下来,再同薛山一起将她送到马车里。
临行,赵叔将药瓶递到薛山手上,薛山知道,这是崔郎中给林阮准备的应急药丸。薛山收下,也进了马车,挨着林阮坐下。
以前,他们都是骑马出行,林阮马术很好,常恣意策马奔于林间,而如今。。。。。。
林阮像是知道薛山伤情,主动开口聊道:“三哥,这个时日,后山上的雾凇可化了?”
“没有。”薛山柔声答着,后山回风崖上雾凇成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也算得辛丰的奇景。
林阮说想看,薛山自然依她,命车夫改道去后山,他将人小心地搂在怀里,不消片刻,林阮又睡着了。
她如今昏睡的时间总比清醒的时候多。
说不准何时,就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