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窈从前为了活下去,什么谎话都能说出口,就算拿死人做借口遮掩,她也不会有丝毫心虚。
但她终归还剩点良心,这么多年经门中教诲,脸面反倒薄了起来。
岑无望都死了,她还要让他替自己的私心背锅。
可是不撒谎,她还是死路一条。
云杳窈觉得岑无望虽然可怜,她更可怜,所以她越哭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总要捉弄她。
越钻牛角尖,她哭得越痛。
云杳窈的哭声盖住了殿外风的呜咽,整座回雪峰一片哀恸。
晏珩手里捏着帕子,想要替云杳窈擦去满脸纵横的涕泪。
“别怕,岑无望已经能独当一面。你若心中忧虑,何不亲自传灵力询问他近况?”
晏珩声音温柔,不断开解她往好处想。
“门内的悬赏任务有宗务堂的弟子们审核发布,若是实力悬殊,便会驳回申请。更何况岑无望天生剑心,以他如今的本事,玄级以下难不倒他。”
云杳窈躲开晏珩的动作,顺势将脸埋在臂弯间。
她的眼泪沁入本就湿润的袖口,湿凉一片。
“那你现在让他回来好不好?”云杳窈抽噎着询问晏珩。
涉及原则问题,晏珩收敛神色,有些严肃:“杳窈,不要任性,有人需要岑无望。”
“可是……”
云杳窈还想再辨驳,被晏珩打断。
“没有可是。”他摇摇头,“他已经接了山下百姓的委托。杳窈,你生于凡间,应当明白,我们修道者当以天下人为己任,若是为着一时私念,错付他人信任,乃至酿成大错,那我们和巧言令色、惑人神志的妖鬼有何区别?”
“明者则辩之于早,过而能改,故可及也;昧者则以智饰非,至于贯盈,虽悔无及矣。”晏珩停顿,“杳窈,你可知错?”
云杳窈听不懂,她哭到头疼。
而且方才的话还没没来及说完就被晏珩喝断。
她想说的是,可是她也很需要岑无望啊。
晏珩严肃起来,周身气度比他的剑意还有凛冽。云杳窈恋慕他多年,爱之余,同样对他心存敬畏。
云杳窈撇着嘴,明显不服,但她还是说:“弟子知错。”
晏珩神色稍缓:“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的指尖虚点在云杳窈额心前,克制地没有触及肌肤。
灵力汩汩流动,云杳窈的疼痛得到缓解,两侧太阳穴暖融融的。
她行礼辞别晏珩,独自回到自己在隐春宫的小院。
屋内一切如常,云杳窈坐在梳妆台前,正准备对镜拆卸发饰。她目光扫过台上,偶然看到晶莹冰花。
它还没有融化。
岑无望现在还活着!
前世,等她得知岑无望消息时,那朵花留在梳妆台上的水痕都快要蒸发干净了。
子时未过,离天亮还有许久。
云杳窈惊喜,不假思索地将冰花簪在发间,起身夺门而出。
巡夜的乾阳宗弟子远远看到天际一个红色小点缥缈闪烁。
“红星闪烁,那个地方是参宿四……”他用手拉扯了下前方的弟子,“参宿四有这么红吗?”
他前方的人眯起眼仔细看,远处不是夜星,而是个正在靠近的女子。
“有人御剑夜闯山门!拦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