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嘛,总是各种滋味变换着上阵,年轻时还有父母朋友,后来各有各的生活,陪不了你多久。而身边能一直有个人?一起?陪着你感同身受,和独自一个人?走完漫漫长路,是不一样的。”
老太太与她相?处数月,知道她内心的困惑,想了想,又道:“我觉得,接受一种深刻的联结与羁绊,更像是与一个可靠的人?结盟,共同抵抗生活的无常呀、荒芜呀……就像两颗小小的星星,在茫茫夜色中彼此照亮。”
晚上的风有些冷,阿婉打了个喷嚏。
季知涟打开随身带着的披肩,将老太太包裹进去?:“风大了,回去?吧。”
阿婉摇摇头:“再坐一会儿。这样的夜景,现在看一眼少一眼。”
季知涟猛地看向她。
她笑的狡黠:“我活到这么大岁数才生病,之前?什么福都?享过了,这一辈子?不亏啊!现在每一天,我都?要活得比之前?更尽兴、更期待才行呢。”
季知涟猛地别开头,眼角红了。
生命是一次次的离别和重聚。
渺小个体该怎么去?对抗无常?
一位生命倒计时的年老女性给出了她的答案。
——生命本身是无意义的,是无数的刹组成了它的意义。
而东方的辩证法有言,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死中有生,生中有死。
也就是说,当你接受死亡的那一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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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逝世于十一月。
南半球生机盎然的春季。
万物都?在怒放,而一个生命已经?悄然逝去?。
季知涟参加了她的葬礼,在她的墓碑前?长久驻足,放下了一簇簇新鲜采摘的白兰。
阿华将比格犬泡泡暂时寄养在邻居家,他在近九十岁高龄的年纪,做了一个决定,要带着妻子?的骨灰踏上人?生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个人?的旅途,再去?看看他和阿婉走过的那些地方、那些美景。
他们道别前?,阿华递给了季知涟一封信,是阿婉生前?交代的。
“我妻子?非常喜欢你。”爱穿背带裤的老头红着眼圈,用?力拍着她的肩膀,“丫头,要好好的啊,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啊。”
……
季知涟在新西兰的机场里打开了那封信。
老太太有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