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涟脸上血色褪尽,她勉力压下喉头的腥甜,强撑道:“你?是故意跟我说这些吗?”
陈爱霖露出一抹快意的笑:“不,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
季知涟用了多长时间,才明?白她的妈妈没有那?么爱她,父亲则从未爱过她。
又用了多长时间,才长出坚固而冷硬的外?壳,来说服自己不需要他们爱她。
但?当事实残忍直白的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痛不可忍。
她跨过堆积的路障,一口气爬上烂尾楼八楼。
一模一样的晚风,一模一样的万家灯火。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只有这里始终如一。
破破烂烂,冷冷清清。
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只有她和这栋楼,两两相望,带着惺惺相惜的疑问,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驶向何方。
她从第一眼看到它?,内心就已知晓它?存在的意义。
一个?多么合适的埋骨地。
二十五年了,季知涟淌过所有暗河,她接受着命运真真切切的疼痛,不期待任何救赎和帮助,也曾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次次奋力挣出。
她没事,她只是……
累了。
季知涟久久屹立于危台边缘。
世界在眼中荡漾虚焦,人的生?命是盛宴华筵后?的破碎冷清,是苦水翻涌中辛酸觅得的一丁点甜,是大梦苏醒后?的疲倦与木然。
她的衣衫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满脸纵横着干涸的泪,眼神却如冷雪清醒。
-
生?活是一场列车,季知涟自醒来时就在车上,她身不由己,任由这辆列车带她驶向远方。
但?她要决定自己何时下车。
最后?一刻,有人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臂。
将?她拖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