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是怎么走到桌子前,怎么坐下的,她都不记得了。
直到晏听霁将长箸递到她面前时,她才顿时清醒。
这跟昨夜的面有些不一样,不止多了肉,还多了一个东西。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谢只南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那认真的神态就好像是他要是敢撒谎,她就一掌劈了他,“那坨浆糊里可没有的。”
晏听霁说:“先吃。”
这妖鬼还真是令人讨厌。
谢只南被激了性子,冷哼一声:“不吃。”
就在她以为晏听霁会像刚才那样同自己妥协时,眼前的长箸倏地掉换了方向,落在晏听霁手上,旋即他挑起一口面,趁她一时不备就送到她嘴边。
谢只南韫恼地看向他,刚要发作就给底下飘上来的面香止住了,她舔了舔唇,尝到味道后,空了好久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心头怒意骤然清荡开。
长箸又递到她手边,这次她只轻哼一声,埋头吃起了面。
晏听霁静静地看着她用膳,等她吃完且将碗中汤水也喝得不剩后才说道:“我的血。”
第4章“哭什么?”
整整八百年。
晏听霁被封在歧域整整八百年。
先死后生。
历百苦,遍人间无数,随一人,方知何为生。
如若不是她误闯歧域,晏听霁自己也不知会被囚在这永无天日的黑渊中多久。也许是一千年、两千年、甚至是一万年……
不过就算是到山崩地坼,河海扬尘,他也愿意等了。
见到她的那一刻,晏听霁神形有些恍惚。
殷红的衣裙张扬明媚,这抹浓重的色彩突然照进他空虚寂寞的八百年光阴中,像是一束卷着烈火的光芒,给予了他温暖。
她头上鼓着两顶半弯的角包,耳发边两侧髻着低矮的垂环,发间缀着许多漂亮的小装饰,披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生动极了。那双黑润的眸子亮晶晶的,为其神情冷淡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秾丽感,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蔑视。
似乎一切都变了,又什么都没变。
身困死阵时,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缕既熟悉又陌生的魂,那独属他和她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