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璃儿,你可要吓死为娘了,我听闻他们与我说你在厢房抓到这丫头行坏事,正在审讯,还请了郎中。
我这心呐,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我还以为你受伤了,真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沈归荑面对母亲杨敏治这般亲昵的举动,仍不太适应。
她略显生硬地刻意拉开距离,脸上挤出一抹略显尴尬的淡笑,试图转移话题:
“母亲,您多虑了,我请郎中来是想帮她再瞧瞧腿,她年纪尚小,无父无母且无亲戚照拂,我见其可怜,咱们这里恰好也缺一个洒扫丫鬟,便想着将她留下。”
沈璃一听,当即毫不犹豫地跪下来,对着沈归荑和杨敏治“砰砰砰”地磕头致谢:
“夫人和大小姐,您们宛如奴婢的再生父母,小人必定为夫人小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哪怕赴刀山入火海,亦在所不辞,以报答您们的大恩大德。”
杨敏治赶忙上前拉起沈璃,满含歉意地致歉道:
“小丫头,你可有姓名?抱歉呀,是我刚刚太过急切,失了分寸。
璃儿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她便是我的眼珠、我的心肝,谁若伤她分毫,都如同用刀狠狠剐我的肉般疼痛。
你可明白一个身为母亲的心呐?那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沈璃闻听杨敏治这番言辞,再也难以抑制自身的情绪,骤然间泪若滂沱,那呜咽之声凄惨悲怆,恰似一只迷失方向、苦苦寻觅母亲的幼兽,令人闻之恻然。
杨敏治闻此哭声,心不知缘何猛地一阵抽痛。
望着沈璃这般悲泣,杨敏治揣测是自己方才冲动之下所言,无意间刺痛了眼前这个父母双亡的小丫头的心。
她欲宽慰沈璃,可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言起。
沈归荑则缓缓走上前去,温婉地安抚沈璃:
“以防万一,你的书信我暂且替你收着了,这个仇我必定会帮你报的。
往后你在我身边伺候就改名为莱倩吧,你既会识字又懂医术,只要用心做事,日后我定会为你觅得一个好婆家,让你过上安宁美满的日子。”
言罢,沈归荑便牵着仍沉浸于伤感之中的杨敏治缓缓离去。
待众人皆散去之后,沈璃方才慢慢冷静下来,慢慢地坐了下来。
虽是寒冬之际,凛冽的寒风呼啸不止,可她的后背却已然被其冒出的冷汗全然浸湿,就连藏于里衣后背的一封书信,亦被汗水濡湿。
这书信的封面,是以鲜血写着几个怵目惊心的大字:“贵妃娘娘亲启”。
实则从一开始沈璃便发觉了藏在屋外监视自己之人,未曾料到自己于难民棚中用自身鲜血抄写的书信这般快便派上用场了。
而这边,拿着血书信离开的沈归荑躺在杨敏治温暖的被窝当中,杨敏治则坐在床边,一面看着书信,一面不停地落泪,口中还不忘痛斥当地那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狗官。
杨敏治阅毕后,随口对着沈归荑慨叹道:
“这字可真像你幼时的字,你小时候啊,为了偷看那些话本,偷偷自行抄写,惧怕被发现便用左手抄写,虽说字迹歪歪斜斜的,但那笔锋一看便是你的。
这笔锋和你小时候所写的简直如出一辙,皆透着股倔强和机灵劲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归荑闻听此言,不由得蹙了蹙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项链,发觉里面尚有若隐若现的亮光,这才稍稍安心。
可眉头依旧紧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