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我皱起的眉头面前,一切话音都停了下来。
说实话,第一次把我拦下还算有趣,第二次可就算骚扰了。
“是什么?”我不耐烦地问。
“是……”他愣住了,随后缓缓垂下眼,“没什么,什么也不是。”
“哦。”那就别挡路。
他这次听懂了我的潜台词,侧了个身就让到一边。但就在我快要离开这个走廊的时候,他的声音又远远传来。
“谢谢你给我指路,还有……晚安。”
我回过头。
“晚安,福雷斯特。”
月凉如水。失落的月光似乎使那个以温暖著称的笑容也笼上了一层萧瑟,但仍然照亮了他眼中那种隐隐的期盼。我知道他是在等着我也回一句“晚安”。①
真是典型的赫奇帕奇。因为自己友善待人,就期待别人也友善回应。
所幸经过刚刚那出我心情没那么坏,愿意暂时维持他对世界的美好想象,“不客气。你也晚安,迪戈里。”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看见他在我身后又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真正到了舞会那天,迪戈里的舞伴却变成了芙蓉·德拉库尔,而并非那位传说与他约会了一年的秋·张。
我就是在这时默默加上那个“隐藏的花花公子”标签的。
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对我而言就此结束,却没想到,紧接着就出现了第二个乌龙,还更加离谱——
“我……迪戈里的宝物?”
在那个瞬间,我认为自己的耳朵和邓布利多的脑子之间,一定有一个出了问题。
但邓布利多仍然泰然自若,天蓝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下温和地回望我,仿佛我错愕的质问只是一个三岁小孩的幼稚撒泼,“没错,福雷斯特小姐。那么基于刚才的说明,你愿意暂时昏睡一会儿,协助第二个项目的进行吗?”
他又面向其他的人质——没错,不管他们用“宝物”还是其他花里胡哨的称呼来美化,很显然这仍然只是一群被聚齐的人质——“就如刚才所言,各位的安全与勇士们的比赛结果无关。即使有勇士没能及时解救,我和所有的院长也会确保各位平安地从湖底回到岸上,请不必担心。”
人质们面面相觑,但还是都纷纷犹豫地点了头。从中我可以看见赫敏·格兰杰时不时也向我这里投来疑问的眼神,就好像连她也觉得我作为“迪戈里的宝物”出现在这里是件怪事。
那我怎么可能还会犹豫?
“不好意思,”我果断道,“我不愿意。”傻子才会任由别人催眠自己然后沉进湖底。
不管邓布利多是昏了头还是老花眼,像迪戈里一样把我认成秋·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不想继麻瓜和巫师的歧视之后,又来解决亚裔和白人的种族歧视②。何况我和迪戈里什么关系,我这个当事人最清楚。
要我相信他会拼命来解救我这个六年都没说上三次话的陌生人?做梦吧。考虑到不久前我才撞破他那些花花公子的绯闻(他确实打算邀请过秋·张),他不把我沉湖灭口就不错了。
邓布利多的镜片闪了闪,划过一种意味深长的亮光,“哦,你确定吗,福雷斯特小姐?因为在我看来,你的参与会给迪戈里先生带来很大的助力。”
“我确定。”邓布利多绝对是老眼昏花没错了,“我不愿意参与这个项目,请另寻高明吧。”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露出那副他最擅长的波澜不惊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福雷斯特小姐。”但马上又自顾自地对我吩咐起来,“可以劳烦你离开时,顺路去赫奇帕奇将麦克·布朗先生叫来吗?非常感谢。”
“……”一个斯莱特林去赫奇帕奇是顺的哪门子路啊!
但我还是骂骂咧咧地去了。毕竟当场不给校长面子这种事,最好不要做第二次。
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我又碰见了迪戈里。……好吧,是我苛刻了,毕竟他是个赫奇帕奇,而这是他们的休息室。
但他就非要这时回来吗?!
我把胸口的领带遮了遮,试图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既然那什么麦克·布朗是一个替换我的人质,那么把他叫走(诱拐)的过程还是不要被正主发现比较好;何况被三番五次地搅进他的乌龙之中,我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克——福雷斯特?!”Damnit。
与我阴沉的脸色相比,他可谓是积极阳光过头了。整个人一扑过来就是一股子柠檬香气,额发上还滴着水珠,一看就是刚洗过澡。
从他另一只手上抱着的金蛋来看,大概是刚从什么赛前训练回来。
然而和他那一脸张扬的阳光一样,他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和热度也在一瞬间把我张扬地包围起来,我被吓了一跳,几乎要十分克制才不对他应激地拨出魔杖。迪戈里在我绷紧的神色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马上退到了更舒适的社交距离。
“对不起,我……”他涨红了脸,摸着脖子,“因为我不常在这附近看见你,所以可能有些兴奋过头了。……”
说着又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你到赫奇帕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当然不常在这附近看见我,因为我根本是第一次来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