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笑着闹到了一起,屋内原本伤感的气氛瞬间便消散了。
当晚,身旁的棠棠已然呼吸绵长。
而昭昭则因白日里棠棠说的关于原身的印象而辗转反侧,不禁在脑中复盘这一个月以来得知的关于这个朝代信息。
昭昭并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凭借额头的疼痛程度推测,那可怜的原身应是真的触井而亡,与自己一样“英年早逝”。
有缘的是,原身本名元昭昔,恰好与自己的本名——元昭昭,一字之差。
元昭昔是同其他九个御膳房新人一同在五旬前选入宫的,老家似是在两月前刚发过大水的江南一带。她行事独来独往,具体来自何方,其它八位新人却皆道不知。
因昭昭不打算将失忆一事告诉旁人,甚至怕不够知根知底的自己直接被赶出宫,故而没敢试着向御膳房掌事的蔡嬷嬷打探原身的事。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尚不知去往何处,昭昭只得在御膳房韬光养晦,摸鱼攒钱。
待来日出宫开一间酒楼,这亦是元昭昭本人的梦想,只是此事在现代“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罢了。
此外,昭昭还从棠棠口中得知,当朝皇帝乃景氏第三任——景熠。此人乃先帝嫡子,因先皇后钟氏之父——钟将军涉嫌谋反,而与先皇后一同被先帝关入冷宫八年。
前任太子乃许淑妃所出,却意料之外地在先帝重伤的弥留之际因试图篡位而死;因宫中仅存两位皇嗣,当今圣上便在被赦免出冷宫两年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大统。
不过这些都是某晚灭烛后棠棠悄悄与昭昭耳语的,千叮咛万嘱咐昭昭诸如此事虽说算不得皇室秘辛,但也万万不可明面谈论。
翌日清晨,后院中郑厨让小石子养的几只鸡尚未打鸣,昭昭已然悄悄起身,顺手掖了掖熟睡中的棠棠的被角。
点起一根小蜡烛,昭昭借着烛光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见大大的褐色瞳孔下赫然挂着一对更大的黑眼圈,原身白皙的肤色也因扛不住昭昭熬大夜而染上了几分蜡黄。
原身和昭昭本来的样貌本就十分相像,皮肤却更白,毫无血色,两颊颧骨因太瘦,不免有些突出,下巴小巧。
但好在通过这一个月以来,昭昭不断地吃御膳房里冗余的试菜和棠棠从兄长那里讨来的补药,丰腴了不少,气色也明显见好。
昭昭怀疑原身从小营养不良,也不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会触井而亡,是自杀还是被害呢?
忍不住的走神导致本就整夜未休的思绪愈发缭乱。
昭昭拿起粉扑狠狠按了几下黑眼圈,然后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试图唤醒倦怠的双眼。
镜中少女一头顺滑的乌发,额头饱满,淡淡的疤痕已然几近不见。笑起来细眉下的桃花目弯弯,因为有肉感充盈,两颊和下巴之间的线条自然而流畅。
只是柳叶眉带点悲戚之感,可此处的眉笔短粗且色重,昭昭只得胡乱地在自己的眉毛上划拉了几下。
走出御膳房后院时,天尚未大亮,深沉的子夜蓝空隐隐透出黄色的天光。
未曾想日出前竟这般冷,但懒得回去添衣了。昭昭搓了搓手,向内哈了一口热气,决定快去快回,挎着小竹篮向着棠棠说的西边左转而去。
通往御花园的道路上,零星几个洒扫的太监同昭昭一样双眼惺忪、无精打采。也是睡不醒的苦命打工人呐,昭昭摇摇头在心中暗叹。
约莫着两炷香的时间,昭昭终于行至御花园。虽说昭昭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着眼前之景,依然大吃一惊。
甫一迈入御花园的小拱门,只见繁花似锦,百卉千葩,几座假山零星矗立,假山的布景之上还贯通流水,挟卷着各色花瓣汇入中间的湖中,湖面落英缤纷。
鼻尖萦绕着芬芳馥郁,昭昭禁不住吸了吸发凉的鼻腔。
心中暗叹,啧啧啧这昏君是真的奢侈。培育这些花加上造景起码得上千两银子了。
行至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假山旁,昭昭边在内心吐槽边将魔爪伸向一簇开得正盛的芙蓉牡丹,浑然不知背后有一双满含冷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