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面对室友的询问,她挤出一抹笑,说:"我习惯睡硬板床。"
整整一个学期,她都躺在那张冰冷的硬板上。
每个无眠的深夜,奶奶拍着褥子时慈爱的笑容都会浮现在眼前,耳畔依稀还能听见那句"京里肯定没有咱们这么软的褥子"。
可她总是急忙掐断这些回忆,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直到后来才知道,为了凑她的学费,奶奶东拼西借,早已没有钱弹什么新的棉花。
那床她看不起的褥子,竟是从奶奶自己盖了十几年的老被子里抽出来的,那床被子早已薄得像纸,冬夜里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可奶奶还是把它拆了,将棉花重新弹过,一针一线缝进那些五彩斑斓的碎布里。
她扔掉的,又何止是一床褥子?
那是奶奶用一生的温暖为她铺就的归途。
只可惜,那条路,从来也没能将她带回奶奶身边。
……
“矜姐……”
陶乐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试图抓住顾矜的手,那刺骨的寒意让她心惊。
顾矜的眼神不知在看着何处,她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瘫软地倒在榻上。
“矜姐,你别这样,求你了……”陶乐乐的声音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慌乱。
白芷站在一旁,有些迷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原以为顾矜只是爱上了萧临川,才会因为被他羞辱而伤心,可现在,她却隐隐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突然,顾矜猛地翻身坐起,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不行,我要回去!”
她的声音沙哑而决绝,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呐喊。
白芷愣住了,她看着顾矜从虚空中忽然拿出一支细杆的笔,她的手指飞快地划动,笔锋在空气中拖出一道道荧光轨迹,每一笔都像是在撕裂空间的屏障。
白芷的耳边传来刺耳的嗡鸣声,像是破旧硬盘在超负荷运转,又像无数线路被强行切断时发出的尖锐爆裂。
她看见顾矜脚下的地面开始瓦解,原本平整的木质地板被撕裂成无数像素块,漂浮在半空中,逐渐消散成光点。
天空变得一片漆黑,仿佛系统的背景层被强行剥离,只剩下裸露的空白数据网格,交错的光线像蛛网般蔓延开来。
虚空中突然浮现出巨大的红色警告框
“ERROR”
“DATABREACH”
“CORESYSTEMUNSTABLE”
几个字眼疯狂闪烁,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像是整个世界正在走向崩溃的边缘。
“矜姐,你疯了!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陶乐乐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低沉的电子轰鸣中,她的身体开始像断线的虚拟模型一样闪烁,边缘的数据流不断剥离,逐渐化为透明。
“矜矜!”白芷大喊,然而她的声音像被吞噬了一样,无法传递到顾矜耳中。
就在这一瞬间,虚空中突然炸开一道刺目的白光,符号的光芒猛然膨胀,整个世界像被无形的巨手撕裂成无数碎片。
白芷只觉得身体一轻,像是被抛入了无尽的数据洪流中,记忆与现实的界限彻底模糊……
江南四月,烟雨朦胧,那白衣公子撑着油纸伞,立于青石桥上,眉目如画,温润如玉。他微微低首,声音仿若春风拂面:“姑娘,可是在寻路?”她怔然抬眸,看着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他的笑靥却如一缕暖阳,悄然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漠北黄沙漫卷,风声呼啸。他披甲策马而来,银色铠甲在烈日下熠熠生辉。眼神冷峻如刀,却在望向她时柔和了几分:“姑娘莫怕,我会救你。”
山林间,他重伤倚树,唇角染血,却仍对她展露微笑:“阿芷,若有来世,我定早些寻你……这样,便不会让你受这许多苦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