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宋知意手抚上下巴,既然看他的人不是傅元杰,那就是别的学子了,这人很有可能就是给马下药的凶手,看来这府学之中并不是人人都罪从郭山长的嘱咐修德业了啊,他以后上学也得多加小心了。
晚上宋恒也知晓了这件事,虽然宋知意这次有惊无险,但宋恒听了还是心有后怕,不说宋知意平日里聪明机谨,行至稳重,他对这个孩子越发喜欢和看重,且宋知意是宋家年轻一辈中最为出挑的孩子,若是因为被人嫉妒而遭遇不测,那是整个家族的不幸。宋恒当即就托人去查了这事,可那天校场人员来往繁多,做此事的人又很是谨慎,马身上的药性在马发狂后不出一刻钟就全然散了,根本瞧不出是何药。所以这事便一直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好在宋知意经此一事后有了防备,那人也没再继续对宋知意动手。
……
入了十月,岁考将近。此时已至初冬,绿意早已凋零,寒气四起,作为全国最好的府学,顺天府学自是早早在教室里烧起了炉子,绝不让来这儿学习的学子被冻着。不过也许是因为炉子烧得太旺,宋知意注意到温暖的教室让不少学子都昏昏欲睡,甚至有人在夫子讲课时会一头栽在桌子上,沾了一脸的墨水,惹得众人大笑。
且这困倦好似会在人群中传播,连江守徽这样勤奋的人都没能幸免。
这日卯时不到宋知意便起身了,外边的天还黢黑的,他摸着黑点了蜡烛,收拾好今日学习要用的书本,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壶凉水,才去洗漱用了早饭。
做好这些后宋知意仍觉得有些昏昏沉沉,推开门时冷气袭来,将肺腔中的浊气挤出,他方才清醒了些。宋知意裹紧衣裳,朝江守徽的南萧馆走去,两人都是一同去府学的。
可今日却有些奇怪,宋知意在南萧馆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江守徽的人影,往常宋知意到后,江守徽也恰好出门,上府学也有段日子了,两人都有这种默契。况且自从宋知意开始上家塾,江守徽每日都是头一个到教室开始学习的,他从未见过江守徽迟到。
宋知意在寒风中等了将近两刻钟,腿被寒风刮得有些僵硬,终于忍不住敲敲门。过了半晌,红豆才匆匆跑来开门,一脸歉意地对宋知意道:“三爷,我们家公子今日起迟了,让公子久等。公子说若您等不及的话便先去府学,莫要迟到了。”
这种事实在是罕见,宋知意担心道:“守徽表弟不是身子有哪里不适吧?”
“没有没有,”红豆赶紧摆摆手,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道:“说来不好意思,今日不知怎的我也起晚了,醒来才发现公子也还没醒。公子最近好像都很困倦,可能是学到太晚的缘故。”
“这样啊,”宋知意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道:“我还是在这儿等等他吧,迟到一次也不要紧。”
红豆忙把门敞开道:“那三爷先进来坐着等吧,外边风可大着呢。”
“不用,你去帮你家公子吧,不用管我。”
“好,我这就去。”红豆答了话后就匆匆忙忙地进屋了。宋知意在门口又约莫等了一刻钟,江守徽终于出来了。
宋知意见他仍然是哈欠连天,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脸色还算不错,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到了马车上,江守徽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宋知意从未见江守徽这幅模样,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见江守徽头稍稍歪着靠在马车上,双眼紧闭,两颊微红,也许是晨起时太过匆忙,还有一绺没梳上去的头发散落在额间,身子随着他的呼吸平稳地起伏着,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与宋知意平日里见到的严肃正经的江守徽截然不同。
就在宋知意盯着他看时,江守徽突然坐直身子,睁开了眼睛。宋知意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迅疾地收回目光,可他再悄悄瞥去,却见江守徽双目注视着前方,眼神中透着迷茫。
“守徽表弟,你不要紧吧?”
江守徽慢慢地看了宋知意一眼后就像猛然惊醒,终于反应过来道:“我刚刚又睡着了吗?”
宋知意点点头。
江守徽皱着眉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语气懊恼道:“最近总是这样,也不知是怎么了。”
宋知意道:“我听红豆说你昨夜因为学习很晚才睡,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所致?”
“我感觉这几日睡得一日比一日沉,可能是生了惰性,”江守徽叹口气,目光转移到宋知意带的水壶上,道:“不说这个了。三表哥,我先前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不在府学里接水呢?我记得府学中有热茶可供,即省去了来回拿的力气,喝了身子也暖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