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考虑过,钟楚可能喜欢她,钟楚可能会不舍得这个朋友。
既然是危险,就要提前扼杀。
老爷子什么都明白。
可是
钟老爷子握着拐杖把手,一动不动盯着儿子铁青的脸。
——可是人都是会迁怒的。
他看着喜怒不形于色,他也会因为楚楚的受伤震怒,也会迁怒。
钟家悉心娇养着的花朵。
费劲一切心思,小心呵护灌溉的花朵。
倾尽整个钟家之力,才让她活蹦乱跳长到这么大的珍宝。
老爷子颓然松开把手,慢慢闭眼,“好。”
从家里入手显然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钟老爷子既然做下决策,就没想过直接在钟楚身体恢复以后,阻止她主动去见安雁清。
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事手段,无法离间两人,反而会让楚楚对家里离心。
他说:“你去把安雁清叫过来,我和她好好谈谈。”
“金书意为什么要见你?你和她有什么合作?”
安雁清问话的节奏不疾不徐,贺玉在她面前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池欢被捕,她已经走投无路。她知道我和你关系不好,以为我会为了和你赌气,帮她一把。”
“我那时候刚好在查池欢之事的起末,她既然找上门来,我就决定见见她。”
“池欢不是我指使的,我愿意见金书意,不能代表任何东西,”贺玉颓然垂着脑袋,有气无力,低声喃喃道:“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不容易啊。”
“从一个不被家里人放在眼里的弃子,到如今,成为整个贺家的依靠。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我又何必为了继续为难你,放弃我现在辛苦拥有的一切?”
贺玉是个聪明人,尤其懂得趋利避害。
安雁清的性格她很清楚,如果她不能一下将她打落地狱,让她再无翻身之地。她将要迎来的,就是对方的疯狂报复。
安雁清与路梦华,说不上谁更危险,但都是她不敢招惹的人。
安雁清漫不经心端起桌上的杯子,对她的卖惨不置可否,又问:“路梦华已经出来了?”
贺玉受惊般抬头,视线与她相接一瞬,猛地收了回去。
她明明已经坐下,脊背却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惯来注重形象的明星腰身微佝,压着脑袋,手死死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