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只会说漂亮话的小傻瓜,私下里该做的功课做得极深。
叶洗砚还看到了她身上并不那么光鲜亮丽的一面,比如几根分了叉的发丝,因为长时间说话而有些干燥的唇,右手中指因为写字磨出来的茧子,右手小拇指和手掌侧面磨平到失去自然的纹路,她额头上冒出的一个红红小痘,耳朵上略有褪色、泛白的彩色塑料小圈圈耳环,就连她T恤下摆因为揉搓而起了一层绒绒的小毛,他都觉像小猫崽耳朵尖尖的小短毛,暖暖地可爱——
噢。
除了提到她的初恋和暗恋,讲起这件事时的她并不可爱,只觉可恶。
一种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的可恶感。
叶洗砚厌恶这种感觉。
以至于他拒绝去辨清“可恶”的究竟是千岱兰,还是他叶洗砚。
“签完合同后,一周内,会有同事和你对接,”叶洗砚说,“如果遇到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可以找杨全——”
“为什么要找杨全?”千岱兰好奇地问,“哥哥不可以吗?”
“我也可以,”叶洗砚微笑,“但我的手机并非随时开机,偶尔,特殊情况下,我不能及时回消息。”
千岱兰半开玩笑地替杨全打抱不平:“可这样的话,全哥岂不是很忙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杨全恰好过来,满面春光,“一点都不辛苦!”
——虽说别只看贼吃肉、看不到贼挨打。
杨全是国家全面取消大学生毕业包分配工作后的第四届毕业生,当初在企业招聘中,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星云科技。
他本来的职位属于技术岗,运气欠佳,天天被小组长骂;一个晚上,刚转正不久的杨全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等晚上下班后,同事都离开了,他的工作还没完成——那是个运维岗,下午机器坏了,数据没跑完,看电脑右下角,估计要跑到晚上十一点多。
等那个时候,公交车停运了,他还得打车回家;虽说公司报销打车费,可对于刚入职场不久的杨全来说,这也不亚于天塌了。
他饿着肚子,熬到晚上九点,公司里大部分灯都关了,只有杨全还在哭,一边擦泪一边看电脑屏幕,想着这活祖宗什么时候才能跑完数据啊。
叶洗砚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个时候的叶洗砚已经带领团队做出了款爆火的游戏,毫不夸张地说,星云科技月总流水的三分之二,都是这款游戏贡献的。
他那时候也刚升了总监,对于杨全来说,已经是大佬级别的存在,这个大佬也是群面时的面试官之一——他甚至不知道叶洗砚也是晚上八九点才下班。
注意到他泪流满面的叶洗砚送了他一份晚餐,轻描淡写地说是家里阿姨多做了一份;他并没有像小组长那样骂他,问清楚杨全在跑数据后,让他去吃饭。
叶洗砚亲自上手,优化了部分代码;这个过程,他只用了几分钟,而电脑屏幕右下角,预计完成时间就从两小时半变成了五十八分钟。
“小郑脾气是不太好,”叶洗砚告诉杨全,“当初面试时,我提过,你不适合做运维,看来他们并没有听进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杨全心里忐忑极了,还以为自己这下要被开了,这句是委婉的辞退通知;谁知道,第二天,小组长就过来告诉他,收拾收拾,换个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