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的话,谯周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范先生什么时候到的?”“哎呀,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奉茶!”谯熙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醉成这样。“范先生到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儿正在正堂吃茶呢。”谯周闻言,一摇一晃的就往正堂走去,谯熙赶紧上前扶住。“范兄久等,是愚弟之过也!”走到正堂门口,谯周就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正坐在案前,双目微闭。听到谯周的话,范长生睁开双眼,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山野之人,路过谯贤弟府上,进来讨杯茶吃,贤弟不会见外吧。”范长生出身天师道,对世俗之事本就不甚看重。大年初一跑到别人家里也说不了一句吉祥话。“范兄这话才是见外!”谯周一边坐下,一边对范长生说道,“范兄这些年一直云游在外,什么时候回的成都?”早就有下人备了醒酒汤,谯周饮了几口,酸酸的口感刺激着味蕾,让谯周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大概四个月前吧,回来之后便在城外西山住着。”谯周闻言,脸上表情一黯,四个月前,正是邓艾杀进成都的时候。不过随即脸上的表情就又舒展开来。“范兄此次云游,修为可有所精进?”大汉盛行黄老之学,谯周虽然是川中大儒,但对黄老之学也多有涉猎。年轻的时候,在一次游山中偶遇范长生。一番攀谈下来,互相惊为天人,两人遂引为知己。并且时不时的就聚到一起交流。奈何范长生是出家之人,谯周为庙堂之官。往往是范长生主动来找谯周,谯周却很少有时间去找范长生。当初刘备入川的时候,谯周就曾经向刘备推荐过范长生。但却被范长生给拒绝了,这件事也就没有了下文。从年轻到年老,时光匆匆几十年,两人之间的交情也越发的深厚。却不料范长生长叹一声说道:“修为精进倒是谈不上,只知道这天下百姓又要陷入无尽的苦难之中了。”听到范长生的话,谯周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快之色。殊不知几个月前,自己的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范兄此话差矣。”“当今陛下登基不到半年时间,先后击败伪朝和吴国。”“并且还从吴国的手里弄来了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又把蜀锦和川盐卖了几十万石粮食供应汉中之战。”“这可是大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因为战事朝民间加赋。”“百姓哪有什么苦难可言。”范长生则皱眉说道:“允南,这种话骗骗旁人也就算了,如何能够骗得了我?”“这些年我云游各地,以川中百姓衣食最惨。”“原本以为这次司马家能够顺利入川,结束这个乱世,没想到大汉居然又苟延残喘了下来。”“可是这么做有意义吗?”“诸葛丞相撑了那么多年,不还是没能北伐成功?”“姜大将军屡败屡战,却又屡战屡败,说明大汉气数已尽。”“为何还要强逆天命?”“这些年,若不是我范家和天师道救济周边百姓,光是这成都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饿死。”“难道说在你心里,这一家一姓之荣耀,比天下百姓还要来的重?”谯熙站在一旁伺候,听到范长生这番言论,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然后一言不发。年轻时候,两人就曾就这个问题讨论过,但是彼时谁也说服不了谁。因为这是两人理念的根本问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谯周的信念在逐渐动摇,最后写出《仇国论》,未必没有这些原因在里面。可是现在,已经重新燃起希望的谯周拥有充足的底气再次面对范长生的诘问:“范兄,这次真的不一样!”谯周信心满满的说道。范长生却摇了摇头:“昭烈入川的时候,你是这样说的。”“诸葛丞相六出祁山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现在大汉都走到这种局面了,你还这么跟我说。”“允南,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是在拿我当傻子不成?”这下,轮到谯周沉默了。是啊,这都多少年了,在自己心目中,大汉有数次复兴的机会,但最后却都功亏一篑。别说是范长生了,自己都快不信了。但是仅仅只过了片刻,谯周的眼神就再次坚定了起来。“范兄,陛下登基之后,你可曾听说过陛下颁发的招贤令?”范长生点了点头:“那招贤令张贴四方,我怎么会没有看到。”“但若是贤弟以为这样就能救大汉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古来有多少君王都曾经发布过招贤令,但是真正能救国家于危难之间的,又有几人?”谯周闻言说道:“那再加上这个呢?”谯周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帛,正是之前被陈寿宣读的那份大汉三年计划。没想到居然被谯周给顺走了。原本谯周也只是想拿回来细细研读。却不曾想范长生居然来拜访。当年昭烈帝和先帝都没能请动他出山。那是因为他觉得大汉早就已经没有了希望。可此刻的谯周,有信心在范长生看过这份计划之后,请他出山!“这是何物?”范长生看着谯周递过来的绢帛,面带疑惑的问道。谯周却一脸神秘的说道:“范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范长生伸手接过绢帛,展开后开始阅览:“大汉第一个三年计划?”“名字倒是挺新奇,只是不知道什么计划,居然要三年之久。”“开垦荒地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做法没什么好惊讶的。”“兴修水利,嗯,以蜀中之地,不兴修水利根本无法正常灌溉。”“开放边城五座咦?”范长生的眉头皱了起来。谯周信心满满的坐在座位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醒酒汤。片刻之后,范长生猛然合上手里的绢帛,眼里也露出骇然之色:“允南!这些东西出自谁手?!”:()三国之季汉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