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雨疏其实没有很强的倾诉欲望,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他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至多会有些伤感。
他邀请楼知秋聊天,只是不想让楼知秋太多担心他。
庭雨疏知道即便自己跟他说没关系,不用挂念自己,楼知秋也不会放下心,干脆让他为自己做点事,让他感觉到付出,或许才会真正放心。
庭雨疏想让这种接受的姿态,让楼知秋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给楼知秋多一些安全感。
一旦确定庭雨疏的态度,楼知秋也放松了很多,毕竟说话是他的特长。
“我听小阳说他的老师经常教他们种花,他之前叫我一起我都有事,你是不是经常和他一起种花?”
来的路上在车里讨论了花的问题,庭雨疏想起来,随口找了个相关的话题。
“是的……”楼知秋的语气有点犹豫。
他还不知道庭雨疏是庭彩阳的哥哥时,庭彩阳拉着他种花,就总念叨庭雨疏,愤愤地道:“我哥老忙了,每次叫他陪我都有事,我以后都不要叫他了!”
楼知秋和他一起蹲着,拿着小铲子铲泥土。“也许你哥哥真的很忙呢?稍微体谅一下大人嘛。”
“哇!你不帮我说话!”庭彩阳举起小铲子,铲尖对着楼知秋,像奶猫威胁似的,“那我也不要你陪了,你们大人都是很忙的,没空搭理我们小孩子的游戏。”
楼知秋立刻服软求饶,“确实确实,一次都不陪,也太过分了。”
庭彩阳放过了他,怒气冲冲地把铲子往土里戳:“他肯定骗我了,一定是,嫌泥巴脏!”
楼知秋配合:“这么过分的吗!竟然嫌弃泥巴脏就不陪弟弟了!”
庭彩阳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情绪一上来,文思泉涌:“对!他就是很过分!我跟你讲……”
楼知秋边陪他种花,边配合地说了一下午“确实确实”,最后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你哥哥太不称职,下次我见到他,帮你教训教训他!”。
庭雨疏感觉到楼知秋的语气中有一丝心虚,略带疑惑地看向楼知秋。
楼知秋只能找个话头说下去:“他们都觉得,种花是寄托对逝者的哀思。用对方最喜欢的花来代表他。”
庭雨疏点头。
楼知秋和他对视了两秒。
“你也……这样想吗?”楼知秋试探着问。
“把逝者喜爱的花,视作亡灵的象征。”他其实挺期待庭雨疏肯定的,他不希望庭雨疏太冷静、太清醒,连寄托的出口都没有。
他希望庭雨疏能依靠一点别的什么东西撑着自己,否则的话,活得既孤独又艰难。
庭雨疏微一摇头,否定了他的问题。
楼知秋不意外他的回答,但还是说:“其实广义上讲,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就像他曾经对庭彩阳说的,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实际上,人死之后会流向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