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落到他光洁左项间几条不甚明显的疤痕上时,她心中猛然燥乱不安起来。
那是……
似乎察觉一道无形的寒芒刺穿了身体,苏诫忽而转过脸来,接上云渡颤抖的狠厉的视线。
四目刹那相对。
心头一怵,云渡迅疾错开对视。
他……不会是认出了她吧?
云渡心忖。
此般再见,是情势促就,亦是意料之中,不过到底还是讽刺了些!
余光中,隐约见他目光灼热,如霆雷,如冥火,透带一丝丝诡异,令人颇感讶然,像是对她有特别的关注。
来前她便预料到了会于今夜看见苏诫,却不曾料到他会在不得细看她面容的情况下注意上她。
对比他们反目那时,她的身姿举止、音容笑貌早已蜕改得大别往日,理应不会因此而暴露。
或许,他的言行举止已然也改变了吧。
对,没错,是他变了,他的狠绝她见识过,并深刻记得。
“指挥使不必如此严谨,朕瞧这美人眉间有三分英气,若真能舞剑一支,定然别有一番雅趣,你且将剑给她罢。”皇上道。
“陛下……”苏诫走近,垂目看着身边婀娜曼妙的姑娘,呼吸匀得忐忑。
无视他片刻,云渡抬眸回视,淡漠眼眸里充斥着无言以表的复杂的平静。
那种平静的复杂深远沉重,对视间有爱恨悲喜在交织。
细密华丽珠帘下,她桃瓣一样娇艳的唇紧咬着。
两人不言不语,火花眼看乍起。
皇上见势不爽,出言调和:
“想当年,朕一枪一马便可退敌三千,领十万兵便杀得四方弃城奔逃,怎么,这才歇了几年,就废物到要时时刻刻提防被人加害了?还是一个骨细肌软的女流。”
“臣不敢。”苏诫转身应话。
“行了,朕深知苏卿是为朕的安全考虑,可有时呐,也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猜想扫了众卿雅兴。将剑给她。”
皇上话语闻似不耐,深里却总透出丝丝缕缕的亲和。
邻壤三疆,边邦九域,谁人不知大彧国皇帝的亲臣——羽卫指挥使苏诫上任五年来的杀伐果决,深得圣心,恩宠不衰?
为了权利,以身为刀,替皇帝斩除了多少惹怒圣颜的人,不分内外亲疏。
甚至深情以许的青梅初爱,他也能……手起刀落。
狠绝如斯。
苏诫迟疑了少时,愁绪万千地将剑递出:“殿中刀剑无数,每一把都不比本官手里的这把豁钝,姑娘可要把握好尺度,莫要触惹雷池,以免万劫不复。”
双手接过剑,云渡温婉一裣:“大人放心,”锐利的目光微泛波澜,将话咬得坚定,“奴家历尽千辛来此一遭,最明心中追求,岂能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