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居然有酒肆茶馆,村口还有牛马厢车拉着些浓艳土胖的娼妇,看着倒是富裕。
黑履道人来的时候正是正午,酒肆中生意兴隆、座无虚席。
便只得买一碗浊酒,抱着一捧茴香豆站着喝酒,一口酒来一颗豆,听着坐中的闲人谈起家长里短,吹着带着点泥土腥味的微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自从东郭仙师来了我们肖家村,我们的日子便算好起来了,风调雨顺、人寿年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这汉子颇为憨直,说起这“东郭仙师”之时脸上的感激之色不似作假,恨不得将最近生的一切好事都往人家头上安上去。
这话倒是听得黑履道人颇觉有趣,竟不禁乐出声来,令得这说话的汉子大为不满。
眼见黑履道人穿着破旧,胡须杂乱,吃的也只是浊酒与茴香豆,汉子登时来了气性:“去去去,何处来的穷酸,来与老爷我这儿打岔!!”
连南安伯都以礼相待的黑履道人冷不丁被这汉子一骂,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又觉好笑,只得拱手退了几步,来到了柜台旁边。
柜台上的老掌柜是个和善人,不愿意让外人遭了本地人欺负,旋即吼了说话的汉子几句,才朝着黑履道人歉声言道。
“客人莫怪,这徐二郎自从被东郭仙人医好了寡母过后,便成了这副模样了。东郭仙人在其眼里头便是天下第一仙人,恨不得将他那老妻老蚌怀珠的事情,都感激到那东郭仙师身上去。”
“哈哈,老丈这话说的。”乡下人说话诙谐,逗得黑履道人也乐得出声,这时候酒肆旁边又来了一群蒙童,小娃娃正是馋的时候,看着桌上的菜肴留恋不已。
黑履道人看得有趣,将手中还未吃完的一把茴香豆尽数分了下去,收获了一片感激之声。
老掌柜见这外乡人如此大方,便就更乐得与他说话了,言语中又谈起了东郭仙人的事迹,言语中也多是溢美之词。
黑履道人又听了老掌柜赞了东郭仙人好一阵,什么行医施药、雪夜布粥,听得黑履道人都有些感慨。
修行人里头不是没有心善的,但真似东郭仙人这样,能得这村子里的村民尽数称赞的,倒是凤毛麟角。
在许多在村寨镇乡做土霸王的修行人眼里头,仙路既然已经不通,那便只有享受一途。残民施虐者比比皆是,少睡几个童男童女,他们都自觉心善了。
这东郭仙人竟然能被如此赞誉,倒也让黑履道人来了兴趣。勿论其是在蛊惑人心、还是真心造福黔,黑履道人都想去看一看他。
若是蛊惑人心,另有所图,自是要一剑斩了;若真是个善修士,黑履道人受过山公教诲、也有重明宗老掌门的言传身教,也可以给他一番造化。
从老掌柜口中得知这东郭仙人隐居在村外矮山上的一处野寺,黑履道人又买了一缸浊酒,饮了一瓢过后,又让老掌柜赠与了在座宾客,便洒然离去。
行到矮山之上,不多时黑履道人便现了老掌柜口中所言的那处野寺。
这东郭仙人的修为怕是低得可怜,野寺外头这点粗陋的禁制怕是都拦不住血气充裕些的寻常武宗。这等禁制自是拦不住黑履道人,衣衫不动,迈入寺中。
寺中只有一个灰衣老叟,青冠长衫,身前摆着一钵一拂尘。钵中还残留着一些稀粥野菜,只一看这道人便知其过得十分清苦。
此刻他正埋头跪在一尊不知是仙是佛的泥塑像下头,诵经不停,给这破败的古寺营造出了一丝神圣静谧之感。
“嗨,演得不错,某差点便被你瞒过去了!”黑履道人只一打量,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面上露出些惊喜之色。
道人听了黑履道人的话,充耳不闻,连头都未抬起,兀自诵经不停。
黑履道人只轻声说道:“怎么,陈野,你还要再演么?!”
飞剑亮起,似是让这阴暗的古寺里头,布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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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