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泗水衙,杀字堂,渐清峰。“这一月来,怎死了这么多的人?”赵满城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厚重册子。“看这手笔,像是邪修,屠域就罢了,还查不到凶手?”“我抓到一头诡物,在附近星域里活动,不过独这一只,是渊里爬上来的东西,本事不大,但凶狠至极……不排除是这东西的嫌疑。”戴着虎傩面具的赵霜,沉声道。“泗水衙还算太平,毕竟有衙主这假帝坐镇,但那些小星域的死伤简直惨不忍睹……姐,我们该怎么办?”赵霜迟疑片刻,缓道:“如果是陈哥在这里,想想他会怎么做。”“陈哥修为盖世,且与八荒帝尊论兄弟,连衙主都要对陈哥客客气气……哪怕陈哥还不是大帝,但就凭他的威望与实力,其所坐镇的陆上神洲,应该也很太平吧?”赵满城露出回忆之色。“我不知道,很久没听说过陈哥的消息。且这附近星域里发生的事情太怪,就好像……那凶手只是为了屠杀,别的什么都不做。”赵霜面色生冷,咬牙道:“连凶手都抓不到,我看我们这衙门还是不必办了。”“别别别,别动气,姐,你让我想想办法……”赵满城靠着树,扔掉册子,眼睛突地一亮。拍手道:“诶!我们何苦去想陈哥会怎么想,我们直接去找陈哥不就行了?!”说罢,赵满城立刻起身,腰间锦囊一开,便有一头胖乎乎的小兽扇动着肉翅飞出。迎风涨大。“来不及解释了,姐,快上毛毛兽!”“……”……“没想到,还有如此之多的秘闻,这些事,恐怕在苏锦先生那里,我得有踏入拱神门洞的修为,他才肯告诉我。”陈远神情恍然。葛大娘摇头笑道:“他啊,只是为了激励你涨进修为,而今你哪怕快以身合道踏入三转,也还是差的远,时间紧,任务重,这些个老东西光叫你玩命,却不给你机缘……属实是扯犊子。”陈远皱眉片刻,再问:“葛大娘,如今诸多疑惑,我皆不明,但怕说来你也烦躁,故此,我只问一事。”“说。”“你们到底……下的什么棋?”村里两旁的老树沙沙作响。晚风已吹起,葛大娘转过身,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她轻打响指,便是山转水变,眼前狭窄的小土路成了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陈远向后看去,却是同样光景。“改天换地,不算什么本事。”葛大娘的声音出现在了陈远身后。“但不会改天换地,那一定没什么本事。”“这里,便是我们的处境。”陈远望着前后深不见底的深渊,缓缓道:“进退皆不能?”“是。”“深渊客超脱三界之外,实力本就深不可测,六转之称,已是我们能想象到的极限。”“而今这么多年过去,他实力涨进与否,那便又不知晓了……”听着葛大娘的话,陈远沉默片刻,问道:“既然深渊客如此厉害,那为何还能制衡他这么久?且那深渊客,除了搅乱三界之外,究竟要做什么?”“问得好。”葛大娘模糊的脸,瞥了一眼陈远,“我要是他,我就告诉你了。”“他在想什么,我们谁也不知,但曾经,他要做的是……断万物生路,毁黄泉,诛世……”“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不谈其目的,只谈其手段。”葛大娘轻叹一声,再道:“毁黄泉,他已做到,如今黄泉被其帮凶窃走,黄泉树枯,渊里轮回规则消亡,黄泉树不得已结了枯果,而那些渊里死去之人,再转生,便是诡祟。”“黄泉树的枯萎,是一个过程,本还能正常维持转生之世,如今,却只能生出诡祟。”“这些诡祟,或是害人之物,或直达天梯,入了不周天,听那渊帝号令。”“他断众生生路之事,已然达成,除非杀死他,夺回黄泉,否则,哪怕那渊帝不作为,三界也将不复存在。”“而当年,他屠戮生灵,令人发寒,其本事通天也罢,竟也能豢养诡祟,早在千万年前,他便已养出数头帝境诡祟,如今数量,只怕只增不减……”“帝境诡祟的杀伤力,简直骇人。渊里如今香火不旺,便是当年那诛世之战的结果。”陈远沉默片刻,再问:“他如此厉害,又如何制裁得了他?”“制裁?”葛大娘面露错愕,“‘制裁’二字恐怕是说得太狂妄些,当年,寰宇十帝联手,人皇领头,渊里真龙镇祟,三十位至尊相随,以及黄泉树主……这近乎集结了三界最顶尖的战力,以真龙和人皇消陨的代价,三十位至尊困于淤泥之地,十帝中身死一位轮回大帝,才换得那深渊客失去双臂……“且他走时,甚至还有余力,将老人皇的十三件神兵打散……”“他要诛世,这是共识。”“不知动机,不知目的,他出世,便要毁灭一切。”“而老人皇临终前,便用天机盘算过一卦。”“面对那六转深渊客,我们那一战,必然不能胜。”“且老人皇更是算到了自己的身死。”“老人皇说,任何卦象,都有绝地与生门。”“也便是说,没有任何事,是绝对消亡,或绝对生存的。”“绝地便是人皇与真龙之死,而生门……”葛大娘的脸渐渐变得清晰。雾气散去,前后深渊不在。还是泥泞的土路,还是老树的沙沙作响。“生门,是一位跌入天机盘的外人。”“起初,我们以为是在老树下捡到的小春生。”“因着她身怀仙蕴,有五转至尊之相。”“但后来……”“小春生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她站在苏锦的门前,踩着苏锦的食帝羊,指着我们的鼻子,说。”“生门,是她的……”“陈哥。”——村东头,坡地上,小屋里的油灯忽闪忽闪。苏锦先生持着个烟锅子,眼里不知闪烁着什么光亮。“哎……”“老龙的死对头呦,你长着个大嘴,咋啥都往外说捏?”“心疼我的羊啊……”:()两千载红尘剑,十万年长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