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灵锁?什么气运?”宁如雪看着面前的糟糠老头,盯着其随风而动的山羊须,心中的怒气还未消退。“当然是字面意思啊……灵锁锁得是仙蕴,锁得是命数,夺气运更是不难理解,小女娃娃,你能知晓个这些,便都是我大发慈悲了。”山羊须老头轻轻按住自己的马头琴,还要来上一曲儿,便是目光微微转动,挪到了梧桐树底下。树下秋千,灰白瞳仁的青年似乎是有了感应,便也应着那老头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啧啧,可惜,真是可惜……当年那脚踩至尊,碾压十帝的天骄,如今落得这个份上,真是令人唏嘘啊。”山羊须老头摸着胡子,按着琴弦,嘴里还不停得咂么咂么。小黑子微愣了愣,轻轻一笑:“命数在这,逃不开的,我也活得知足,便是身前事尽了,身后事再叮嘱一二,就可以剥了大道,套上灵锁,完成最后一环了。”“你是个上道儿的,只可惜当年像你这么上道的,没有几人啊……”山羊须老头又是唏嘘,再开口道:“我本以为族群之争已是寰宇间最大的战事,没想到还有那般人物行逆天之事……也不尽然,当时十帝间,除了你,还有几个小子也心中有了数,但都是心中自私,放不下那身段,舍不下那命数……”“老头子瞧得清楚,心中也了然,没有人会为了不可知的东西舍弃诸天顶尖的尊贵……老头子也不强求,就看你们心诚否……”“你与那星魂小子,还算上道,不过他不比你,还是留了些手段,存了些尊贵,如今气势却未必在十帝中落了下乘……”“他只待陈小子修了本事,再付诸行动,太过功利……”“而你……”“你真是个憨厚老实的傻好人,做到这个份上,连着救命的机会,也要拱手让出去么?”众人听着山羊须老头的话,自是揣摩不明,一头雾水。但小黑子却是轻轻一笑,偏过头去,自顾自地晃悠着秋千。老秋千缠上藤蔓,上面牵拉的绳子也有些旧朽,便是一动,就咯吱咯吱的响。这动静生了许久,小黑子才脚面撑着地,缓缓停下。“人活着便如这个秋千,老了,也便朽了,朽了,也便断了。”“活成老王八,倒不还如做些实事……”“那贼子逆天行道,欲颠倒世间,错乱时空,便是让谁也不得善终……”“能阻碍他的,这天地间也便只有一人。”“而这一人势单力薄,又如何与那超脱六转之上的存在抗衡……”“十帝心中自是衡量过,但他们孤高自傲,却不懂超脱诸天的存在是何等恐怖……他们只当能明哲保身,殊不知这劫难一生,十帝也要挫骨扬灰……”“我之所以做到这个份上,也便是掌着轮回,看着天命,算着命数,通晓那超脱存在的未来行径……”“总有人要冒出头来的,老人皇已经为此牺牲了太多太多,我这号称比肩人皇的天骄,又有何甘心,要在名声上,弱那老家伙一头呢?”山羊须老者听罢,笑着抚摸胡须,又是道:“既如此,他的身后也便只站了一个半,你算一个,星魂小子算半个,如此,倒如何与那六转之上的存在抗衡?”“并非……”小黑子低低叹道:“他成长两千年,我便为他布局了两千年……”“从踏入天人,到入了合久,从剑道初成,到镇守妖窟……平定六国之难,得人皇气运……虽不知中间为何会突然插足一个十帝出来,但也算他的命数之大……”“当年培养的棋道尊者,如今已为他燃烧殆尽。”“他自是不负众望,独劈尊者与魂将融合的境界……算得上古今之来第一人。”“我以残躯作饵,下了渊,袭杀假帝,惹得那鬼面樵夫偷渡八荒,欲杀我,却与他对峙……”“他自是与那十帝再次搭上了线,领悟‘悟道极意’……”“这期间,当然离不开老人皇留下的神兵作根基,但他的能耐和天赋,却也是关键中的关键……”“如今变数生了,恐怕是那渊中九重山上的至尊动了心思……”“我已如蜉蝣将近时,没剩多少力气,便是拜托你,使些神通,将他再送入帝尊……突破桎梏,以他的能耐,破境犹如喝水。”山羊须老头微怔片刻,再道:“我如何让他成帝?证得帝道并非易事……岂能靠着外力强行入之,如此只怕还不如那假帝之流,一动神通便漏了怯。”小黑子摇了摇头:“他已炼化崆峒剑山,自是有了剑道大帝的感悟……对他而言,要证得一道一转大帝并不难。”“只是缺些火候契机,缺些根血灵蕴……”“两千年三百多年就要证帝,实在太短暂,但有一物,却可省去他百万年的苦修,而此物,如今便也在他身上存着了。”山羊须老头眼睛中微闪过一丝精芒,却是想了半晌,摇头道:“不可,代价太大……你没了它,便真要殒命!”小黑子轻轻一笑,灰白瞳仁眺望远处。“来不及了,只能使这手段。”“我若等得,那这诸天等不得。”……雾气环绕群山。耕田的老农望着灿灿的日头,压低了帽檐,轻轻叹着气。不远处的桑树下,那雾蒙蒙的身影正与一浑身被水墨浸染的老者并列。偶见山川,雾霭弥,只是时间不流,垦田恒久。那迷迷蒙蒙的身影淡淡一笑,摇头道:“蜉蝣欲与天争……你们这些家伙,却不知多少算计在我眼里,比蜉蝣还要不值一提。”:()两千载红尘剑,十万年长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