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好,却不知咱们好似笼中鸟。”朱祁镇眼中也闪过一丝伤感。绿竹继续欣赏远处美景,忽地,指着远方一处道:“咦,那是谁家府邸?真是富丽堂皇不同反响。”朱祁镇顺着她纤美的手指去看,远处,一座豪华气派的宅邸落入眼帘。雕栏玉砌金碧辉煌,亭台楼阁错落林立,花园里古木参天环山衔水,规模之宏大,实在少见。朱祁镇望之亦觉心惊,眼神询问徐云中,徐云中会意,凑到他耳旁低声道:“回万岁,这是忠国公石亨的府邸。”他这边刚禀完,那边绿竹的声音便传来:“想来此间必是王府。”已知答案的朱祁镇轻轻摇了摇头:“非也。”绿竹故作不解,奇道:“不是王府,谁敢如此僭越?”帝王脸色僵了一下,微微冷笑:“是啊,谁敢呢?”绿竹见他脸色难看,柔声询问:“万岁,您不高兴啦?”朱祁镇也不应声,只把她揽在怀里,任她飘扬的秀发掠过自己脸侧,挑起微痒的触感。绿竹将头轻轻依在他肩上,好声哄道:“万岁别不高兴,管他是谁,有妾陪着您,只要这风雨吹不进宫里,咱们呐,眼不见心净。”“不嫌这宫里闷了?”“陪着万岁,不闷。”“不老实,口不对心。”他在她鼻尖轻刮一下:“这里不过是比南宫大一点儿,朕从小就被关在这里,日子久了谁能觉着不闷呢?”“那妾倒也想问问万岁,万岁可要心口如一的老实回答。”“你问吧。”“假如妾把万岁拐出宫去,这皇位也不要了,万岁可答应么?”朱祁镇摇了摇头。绿竹轻轻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就知道您舍不得。”朱祁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皇位不能丢,朕一样可以被你拐出宫去。”俳优正阳门的宫门下,几名守门的侍卫正在闲聊。徐云中身着便装打远处过来,那侍卫首领认得他,忙迎上前来行礼:“徐公公,您这是有何贵干?”徐云中打袖子里掏出块令牌来,递到他眼前。侍卫首领吃了一惊:“万——”“嘘!”徐云中食指在唇边一竖。侍卫首领立马噤声。“把门打开,叫他们都背过身去。”侍卫首领点了点头,便冲那几个侍卫发号施令:“快开门。”那几名侍卫下了门栓,将宫门推开。“都听好了,转过去,脸儿冲墙,谁也不准回头。”侍卫们得了令,分开两队,都面朝着墙站好。不一会儿,两名便装的侍卫赶着一辆马车,顺着宫道过来,停在宫门口。徐云中向那侍卫首领吩咐道:
“门守好了,一会儿回来我叫你,记住,今晚的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卑职明白!”徐云中跳上马车,坐在前头,赶车的侍卫一抖鞭子,马车疾驰而出。出了正阳门,就是前门大街,与紫禁城中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此间正是繁华所在,前后左右计二三里,皆殷商巨贾,列肆开廛。凡金绮珠玉,以及食货,如山积;酒榭歌楼,欢呼酣饮,虽日暮而不休。绕过五牌楼,马车停下,徐云中一掀车帘,自车厢中走下两个人来,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皇帝朱祁镇和皇贵妃叶绿竹。此时的二人都改了装扮,朱祁镇一身云锦白窄袖圆领,宛如一个富家子弟,绿竹也束了头发改扮男装,一身青烟色道袍穿在身上,活脱脱一个潇洒俊美的儒生。朱祁镇瞧在眼里,喜不自胜,伸手便要去揽绿竹的腰,绿竹拿扇子在他手背敲了一下,学着男声嗔怪道:“朱兄,请自重!”朱祁镇忍俊不禁:“叶贤弟这身打扮实在好看,我一时忘乎所以,贤弟莫怪。”绿竹一拱手:“朱兄请!”“贤弟请!”二人相视一笑,便一同朝那夜市热闹处走去,徐云中和侍卫远远跟在后头,一路上只见酒楼饭馆,张灯列烛,行拳猜令,夜夜笙歌,真是五色迷离眼欲盲,万方货物列纵横,抬头不分灯与月,路窄行人接踵行。俩人在紫禁城里被约束得久了,哪里像现在这般潇洒快活,真是欢声笑语,好不自在。一路游玩下来,绿竹兴高采烈,脸颊绯红,朱祁镇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竟看的痴了,忽然对她说道:“你我真要是寻常的夫妻,日日像今天这般快活,倒也是美事。”绿竹闻言一怔。朱祁镇问道:“你不愿意么?”绿竹垂下眼帘久久不语,他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她伤感,刚想出言安慰,忽听前面传来阵阵笑声。朱祁镇循声看去,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四方台子,那台子上有一人,脸擦的粉白,头戴圆巾,一身短打,卷着袖口裤腿儿,露出胳膊大腿来,腰间一个小鼓,一边打着鼓点儿一边同台下的人说笑。“原来是俳优戏。”朱祁镇正想逗绿竹开心,便扯了扯她袖子:“走,咱们听听去。”绿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顺水推舟点了点头。几人来到台下,那俳优正扮鬼脸逗人,一眼见到人群里的徐云中,知道是要等的人来了,哈哈笑道:“不说不笑不热闹,我阿丑一个人干说也无聊,不如叫我家老爷一起说道说道。”说着便将腰间的小鼓梆梆一敲,喊了一声:“老爷出来吧。”那台后就又转出一个徘优来,也擦了个大白脸,穿着一身四不像的官服,打着哈欠道:“阿丑,你唤本官何事?”那个叫阿丑的俳优道:“哎呦,老爷哇,您这是几天没睡好了啊?”那个演老爷的俳优道:“衙门里公务繁忙,不得回家哇。”阿丑道:“老爷您瞒不了我,定是您又惹夫人生气,给您赶出来了,没地方睡吧?”台下一阵哄笑。老爷道:“你们别笑,莫说是我,就是当今万岁惹恼了后宫的娘娘们,一样没地方睡。”台下又是一阵哄笑,便是朱祁镇和绿竹也乐了起来。阿丑道:“后宫那么多娘娘,万岁去哪里睡不行?”老爷道:“你不晓得,万岁独宠皇贵妃,不在她宫里,就睡的不安稳呀。”朱祁镇笑眼睨向绿竹,绿竹面色一红,把脸扭到一边。台上那阿丑又问道:“这皇贵妃是何来历?”老爷道:“当年万岁打通州过,见一片竹叶被风吹起,落在一棵金黄的桂花树上,万岁一时兴起,说这叫叶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