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柜子中将那盒宁王赏赐的食盒拿出来。提着食盒慢慢走去了慕修宸的房间。房内和早上主人离开时一样。但,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她站在门口闻了闻,满屋子都是淡淡的沉檀香的气息。明明闫清也喜欢沉檀香的。明明有很多蛛丝马迹的。自己怎么就这么迟钝呢?她走到桌前,将食盒放下,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食盒有三层,大大小小十几种漆盒装的蜜饯干果,摆了半桌子。——都是自己舍不得吃留着等闫清回来一起分享的好东西。可……“哪有什么闫清呢……”她喃喃自语。她坐下,慢慢开始吃桌上的东西。此时心很空。她以为自己会想很多,然而却没想到会如此平静。她最讨厌有人欺骗她,原本以为她的所有情绪源自于愤怒,可此时坐在这里静静想来才发觉不是。在知道慕修宸就是闫清之后,她一瞬间的感觉其实很微妙。现在想来,那其中有被欺骗的愤怒,却也只是很小一部分。她竟然,更多的,是害怕。她害怕慕修宸会真的云淡风轻的告诉她:对啊,我就是逗你玩玩。从今早她告诉缇古娜,她喜欢慕修宸,到现在,不过才半天时间。她甚至,还没做好要恨他的准备。若他真的只是为了戏弄自己,那她该如何呢?她想不出答案。她甚至为他想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理由来解释他的欺骗,但是最终,却唯有戏弄这一条最是让人相信。毕竟,他一个家境殷实的商人,方方面面都那么优秀,那次元宵一游,那些贵女们如何痴迷着他,自己也不是没看到。这样的一个人,想要什么样的美女不行?面对普普通通的自己,除了戏弄好玩儿,又能有别的什么理由呢?可笑自己竟真的信了。钟姚没忍住自嘲的笑了笑。袁嫂子推门进来时,房内没有点灯,也没开窗,昏暗一片,只依稀能看见坐在桌前的人影。她无声的叹口气,这丫头从下午回来便一直在这儿呆坐到现在。早上明明还是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出门,下午却只剩三人垂头丧气的回来。问那兄妹两也说不明白,只说是两人吵架了。她是想象不出那脾气温和的慕公子能因什么事和钟姚吵到都不愿意回来了。袁嫂子走进去,将托盘放在桌上,拿出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亮。一亮堂起来,她便看见桌上摆了半桌的零嘴。“咦?这不是你要留着给闫清的吗?怎么自己先吃了?”钟姚讷讷的,闻言又伸手拿起一个蜜饯放嘴里,低声道:“嗯,我讨厌闫清,所以不想留给她了。”袁嫂子惊了。钟姚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发起火来骂人都挺狠,但是对她向来放在手心里疼着的闫清而言,这句讨厌绝对能算是最严厉的话了。而且,她不是和慕公子吵架了吗?怎么又扯到闫清了?看她这样,袁嫂子也不好多问,只把托盘里的肉粥端出来放在钟姚面前:“吃点东西吧。”钟姚看到粥,倒的确感觉饿了,她虽吃了不少蜜饯干果,但到底不顶饿。她向来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再难过也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难过不是?她端过碗,一口一口慢慢吃。又觉悲从中来。就在昨天,也是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肉粥,还是同一个厨娘熬的味道。她还一口一口的喂慕修宸吃呢,也是在昨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好在意他,也好喜欢他。她还抱着他睡了一晚呢。越想越难过,眼泪一颗一颗的往碗里掉。嘴上也吃的不停。啧,真咸。袁嫂子坐在一边默默看着。一碗肉粥都快吃成泪粥了。待她一碗咸粥吃完,将碗推开,仍止不住小声抽抽搭搭。袁嫂子将她身子掰过来,轻轻搂住,让她靠在肩上。她柔声说:“何必忍着,难过就大声哭出来呗。”钟姚便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于是,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凄厉的嚎啕大哭。“呜呜呜,狗东西,竟敢骗我,呜呜呜呜——”“别,别让老娘遇到,呜呜呜,否则老娘打断你的腿,呜呜呜——”“呜呜呜呜——臭男人,欺骗老娘感情,呜呜呜,臭女人,呜呜呜呜——”“呜呜呜,狗男人,呜呜呜,骗老娘穿情侣装,呜呜呜呜,大骗子!”……袁嫂子望着天默默的想,又是臭男人,又是臭女人,看来是这慕公子红杏出墙哪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