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一路早已说好,那位女郎中甫一照面,就行了个礼,慈蔼地道:“听?闻贵人身子欠安,我医术虽不顶尖,但也?略通一些推拿按摩之术。您若不嫌弃,待会就可以让我试上一试。”
原来是出去找郎中了。
宣榕静静地看他们半晌,露出个笑:“好,这几?日劳烦先生。”
惯来行医看病之人,手法确实要比军户轻柔得多。
屏风隔绝室内室外,耶律尧自觉避到了室外,宣榕便任由郎中替她把脉上药,不出片刻,她就被又是按又是揉得有点困倦。
轻阖了眸子,忽然听?到大夫感慨道:“贵人这样貌生得面若观音,雍容清贵,好福气呢。我看到过很多女郎画观音妆,都没您来的贴合。夫君也?是个知道疼惜人的,询问?了一整个街的医馆才敲定我,生怕您遭了罪。”
宣榕闭眸不语。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有时候言多必失,反而?习惯了吝啬言语,任由臣下揣摩逢迎。
久而?久之,遇事倒也?不急反驳。
而?郎中似是以为她不好意思,笑眯眯地道:“方?才诊脉,看您气血不畅,脾胃虚弱,可也?要顺道开点方?子温养一番?否则您二人在子嗣上恐怕得费一番折腾。再者,年轻人龙精虎猛,容易没轻没重不知节制……”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宣榕不得已开了口:“李大夫,他不是我夫君。”
这两人虽都生得一等一好看,但样貌一清一浓,不可能是兄妹,又如此上心尽责,超出臣属关系,郎中自然往夫妻上猜测。闻言,她不由一愣:“……那他对贵人还怪好哩。”
宣榕没再接话?。
倒也?并非给她难堪,而?是不知如何定义这种关系。
好在,李大夫也?自知失言,讪讪地没敢再多嘴。
不过到底这项差事报酬丰厚,她有意替耶律尧美言,尽职尽责看完诊,临走前道:“您积劳多思,本身就紧绷着弦,遇事容易耗费精力。这次卧病,不如趁机把弦彻底放松,不动气不动念,让自个休息休息,也?让身边人放心,不用陪着您担惊受怕。”
这个“身边人”是谁毋庸置疑。
宣榕不知听?没听?进去,但微微地点了点头。
等郎中退下,她慢吞吞地穿衣平躺。
想趁着午后小憩片刻,没能睡着,又见屏风朦胧地剪影上,有人在外侧美人榻前倚坐而?下,便轻轻地喊了声:“耶律。”
“吵到你了么?”他歪了歪头,似是隔着屏风望了过来。
宣榕:“未。”她顿了顿,道:“我们七天之内要离开安定,可以准备收拾一番。”
耶律尧声音很冷静:“你这几?天能痊愈?还想折腾呢?”
略微勉强。宣榕刚要开口,耶律尧追问?道:“战况有急?今儿回?来时,看到昔咏在操练骑兵,演阵利用沼泽擒马钩人——裘安这枚棋子暴露,左右韩玉溪的态度,西凉那边应该也?急了,有所动静吧?”
宣榕只能承认:“猜的不错。西凉在集结兵力要突破西南防线,我若留在安定太扎眼了。至于余伤,路上养着就行,待回?到京城便大好了。”
说到伤病,她忽然想起一事,狐疑道:“你先别说我,你这几?日……是不是忘了服药?”
耶律尧承认得干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