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也不是想故意激她,只是听她说话就由不得了,缓缓叹息:“我说了不想做什么,你又不信我,平白就给我安个罪名。大理寺断案也讲究个人证物证的,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直接拍板钉钉了。”琴濯听他话只觉得他是胡扯,若没有“证据”,他们又岂会站在这里说这些话,这人装模作样也是有一套。从钱州回来的路上,琴濯本来是想装聋作哑,奈何薛岑紧逼不舍。如今琴濯想坦白说开的时候,薛岑偏偏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琴濯自觉没有一招是对在他的症结处,一股闷气冲上头脑,直接垮着脸道:“你到底想干嘛?”眼看着把人逼得终于把尊称忘了,薛岑这心里又是一乐,故意左右而言他,“杨大人的孙女擅篆刻,师承京中名师,我方才是请她帮我跟她师傅刻一枚印。”这并不是琴濯想问的,听后冷着声道:“皇上想做什么,不必跟臣妇解释。”“是么。”薛岑的语气淡淡的,偕同眼神一块儿轻轻笼在她身上,令她不觉心神一紧,又把那句可能有歧义的话重新描补了一遍,“皇上跟杨小姐的关系,臣妇没有资格过问,臣妇也不会乱说的。”薛岑脸上明显浮现遗憾,还道她那句话要没变,自己可不就能钻了空子了,这人警觉性还挺高……“罢了,反正我在你心里也不是个好人了。”“皇上知道就好。”“……”被琴濯这么恭敬又不客气地怼了一句,薛岑哑口无言了一瞬,接着道:“那我做坏事也情有可原了?”“……”这回轮到了琴濯沉默。作者有话要说:薛三坏:操坏心谋坏事做坏人。屠苏酒(2)一直以来,琴濯觉得有理就能走遍天下,可是在薛岑面前,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强词夺理。没能理论过薛岑,琴濯气得身份也不顾了,直接调头回了宴席上,连着喝了几杯闷酒。薛岑自然不会怪罪,随后悠悠哉哉地回来,照旧坐在杨大人身边,举杯浅酌,谈笑风生。身份的压制琴濯没有办法,可是连嘴皮子上的工夫都输人一成,就有点不舒服了。孟之微看她把这养生酒当成白酒一般来发泄,把她的酒杯拿到自己手边,“你这是借酒消愁啊,喝这么快……”琴濯心烦地撑着下巴,一抹落下来的头发,没摸到后面的簪子,哎呀了一声:“我的簪子掉了!”她说着又急急忙忙起身,孟之微看她来回一趟那脸比方才更红了,不敢再让她一个人跑,赶紧跟了过去。“一个银簪子罢了,回头我再给你买,找不到也没什么。哎哟哎哟……你可慢着点儿!”孟之微看她低着头直往后冲,着急慌忙地拉着她的胳膊。琴濯低着头按照原来的路找了一圈,脑袋都晕了,才在花园的那棵李子树一堆落叶底下翻出来,插回发髻间舒了口气。“若是掉在府里,也不会被旁人捡了去,早知道让人帮忙找找就是了,你看你这脸……”孟之微触了下她酒意翻涌上来的红晕,摸着还有点烫手。“你自己送的东西你都不当回事。”琴濯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临后又把簪子取了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摔坏了?”孟之微看她要紧的样子,伸过头去看。“之前我看这莲蓬的环扣快脱开了,还担心它掉下来。”琴濯翻着看了一遍,把那环扣用牙往回咬了咬,把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这么忙活一通,回到桌上琴濯的酒意倒是散了大半,可是一对上薛岑她的头脑就开始不理智,怏怏不乐之下又多喝了几杯。等孟之微一回神,她已经撑着下颚开始恍恍惚惚了,拎着旁边的酒壶摇了下,已经空了。“还说一会儿去看安安呢,我看你也别折腾了,休息一下,等宴席散了我让人备轿子来。”过多的酒液在身体里流窜,让琴濯的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她摆摆手话也懒怠多说,让她只管去安排就是。前头宴席正热,这里的花厅本就是供人临时休憩所用。琴濯见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把身子调了个儿,两腿搭在扶手上,往椅子里一窝,醉昏昏地就像要睡去。府里的丫鬟来过来,看到琴濯窝的姿势,上前询问:“夫人可要去暖阁里躺一躺?”琴濯看着丫鬟头上绾的小辫子,脑袋乱哄哄地问:“小妹妹你几岁了?”若不是她长得柔和可亲,这幅醉态问出来的话旁人哪里敢答,丫鬟忍不住笑了笑,回道:“奴婢十五了。”“十五……比我小五六岁呢……真小。”琴濯扣着手指头算,似乎有点感慨年岁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