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当即惨叫一声,吾命休矣!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纾:吾命休矣!(开始小猫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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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骤然被少年的惨叫声划破,栖息在树枝上的白鸟一惊,呼啦啦地从林梢掠起。
谢纾踩空时下意识紧闭双眼,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疑惑且战战兢兢地睁开一只眼睛,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谢棠生抱着,当即脸色发白,眼珠不动了,气也不喘了,心脏也快不跳了。
夜色昏聩,上弦月被浮云缓慢地遮盖住。夜色下,谢棠生的脸色看不太清明,只有一双眼睛不声不响,久久驻足于谢纾身上,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谢纾轻轻地打了个激灵,冷汗浸湿后背,好在,谢棠生还是松了手。
他一松手,谢纾几乎是离弦之箭一般从他怀中一跃而起,身体紧贴墙角,一边警惕地圆睁着眼,一边飞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硬着头皮开口道:“我……”
“我回来的晚,是因为、因为……”谢纾舌头打结,每次一看见谢棠生,他就又气又慌,平时如簧的巧舌如冻上了一层寒霜。
“因为什么?”
谢棠生来到谢纾面前,夜风卷走了一大片乌云,如霜似盐的月色重新铺撒下来,照亮了谢棠生的脸。他的长相看不太出年纪,五官却很端正严肃,很有长辈的味道。
只是,如今他的表情很奇怪,是谢纾从来没见过的。这引起了他十二分的警惕,一颗心高悬在嗓子眼,紧张地死死盯着谢棠生,腮帮子的软肉被他紧张地咬住,小腿肌肉绷紧了,看得出是一副随时准备脚底抹油,撒腿就跑的模样——
谢棠生缓缓地弯腰,他生高八尺,谢纾此时才十六岁,还没完全长开,少年纤细的骨架轻而易举地被男人宽厚的阴影笼罩得严严实实,如同一座大山即将将他镇压。被谢棠生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纾浑身汗毛都要竖起,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谢棠生充满眷恋而又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活生生的少年,忍不住低声道:“奇迹……这是奇迹啊……”
他几乎要老泪纵横,抬起手,那只平日里稳如泰山的手,此时却不断地在颤抖,指尖抽搐,甚至快抖出一片残影。
谢纾没注意到,他一看到谢棠生抬起手,下意识地把手交叉护在身前,拧过头去,闭上了双眼,以免谢棠生打他。
谢棠生看见他的动作时,整个人都一怔,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颤声道:“你怕我?”
他眼眶瞬间红了,像是一只撞到木桩上的兔子,眉头抽搐了一下,声音沙哑,好似有人一剑将他的胸口捅了个对穿。
谢纾莫名其妙,只是抬起一双警惕、陌生,甚至带点仇恨的眼,还带着点稚气的脸上写满了厌恶与愤懑。
谢纾闻言,差点没忍住嗞他一脸。此时,或许是谢棠生那忽然红了的双眼给了他勇气,他那一身满是倒刺的反骨又生生不息地长了出来,仗着谢棠生一副吃瘪的样子,悍不畏死地顶撞他的“上级”,冷笑着呛声道:
“谁怕你了?我们的昆仑掌门平时不茍言笑,爱岗敬业,势必要刨除每一个不上进的学生——尤其是他不成器的儿子。这是物竞天择,帮助天道淘汰劣者,连天道都要对你道一声谢,夸赞你环保节能。毕竟,学习不好,调皮捣蛋,在昆仑可是犯了比杀人还严重的过错。倒不如说,从没生下来过就好,不然简直是给昆仑抹黑,是昆仑活生生的耻辱柱!”
谢纾一口气说完这些,上气不接下气,薄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突出的锁骨上析出莹莹汗滴,连同白皙脖颈处的青筋微微跳动着,眼尾因为薄怒而染上了红。
他喘着气,不服输地抬着下巴,像只幼狼一样恶狠狠地瞪了谢棠生一眼,恨不得用眼神把谢棠生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只是他余光瞥到了谢棠生腰际的长鞭,别人是睹物思人,他都快能睹物思“痛”了,瞬间就想起长鞭划破长空,猎猎作响地往他身上抽时火辣辣的疼痛,第二天保管从屁|股一直红到大腿根,在少年白皙如玉的身体上十分明显。
谢纾刚刚还嚣张至极的气焰顿时被冷水兜头淋下,一瞬间整个人都蔫了几分,心想,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他脚底一抹油,谢棠生被他骂得在原地愣住,像是一个被封灌的泥柱,久久不能动弹。
上辈子的记忆镜花水月似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放了鱼的粥、严苛刻薄的施教、少年身上的鞭笞、雪原上一路绵延的血迹,以及一声“咚”的落水声。
他翕动着嘴唇,如遭重击,脸色如同刷了一层漆一样惨白,整个人被谢纾这句话戳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喃喃道:“不是,我……”
谢纾踮着脚,贴着墙根悄咪咪地蠕动着,鬼鬼祟祟地一边盯着谢棠生一副遭遇重大打击的模样,一边内心快活地想,呵呵呵呵呵呵老东西今天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我骂那么多居然都还没反应,换做平时早就皮开肉绽了——不过无所谓!我先溜为敬!
谢棠生僵立在原地,余光中,他瞥到了谢纾蹑手蹑脚的动作,一时间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又要离我而去了。”
谢棠生瞳孔微缩,接着,下意识地跨步上前,把谢纾抱在了怀里,艰涩地开口,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是是,我……”
谢纾猝不及防被谢棠生抱住,整个人呆了一下,吓懵了般一动不动,他那不怎么坚强的胃忽然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