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了点,不是上次他碰的时候,仿佛用力一点就要碎的模样。
他一想到有谁碰了眼前的人,就嫉妒得要发疯。每次在谢纾面前,他那伪君子的面具就无所遁形,成了一只仿佛失去项圈的疯狗。
可是他居然还要腆着脸,求着眼前这人把绳子重新捡起来,简直荒谬至极。
——然而他就是这样做了。
“谢纾,我不怪你骗我,我全都想起来了,我会好好弥补你的。你以前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你不要生气了,跟我回家好吗。”
他上前一步,卑微地道:“你骗我是应该的。是我不该误你,害你受苦。你要报复我,我接受了。”
“你看,我已经瞎了一只眼了,”他摸着自己右眼上的疤痕,像是一只伤痕累累不断围着主人打圈试图博得怜爱的流浪狗,叼着绳子卖惨,试图祈求主人重新给它系回来,“我过得很惨,很痛苦。昆仑没有人再承认我是掌门了,我的寿命折损了至少十年,修为也跌了一个大境界……”
他不断论述为了谢纾,他失去了多少东西。可谢纾还没回答,抱着他的鬼面白衣就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发出一声哧笑。
沈乘舟将自己的目光从谢纾身上撕下来,一寸一寸地把头偏转过去,神经质地质问道:“你、笑、什、么?”
周不渡举止之中的轻蔑简直快溢出来了,他薄唇上下轻轻开启,毒蛇一般正中靶心,“自作多情。”
沈乘舟脑袋“嗡”了一声,一瞬间仿若重回昆仑之巅,他与穿着嫁衣的少年牵着绣球,在唢吶高鸣、锣鼓喧天中跨过火盆,三拜天地。
少年蹦蹦跳跳地跃上台阶,哼笑道:“怎么?大师兄想起我是谁来了?心疼了?”
……他那时怎么回答来着?
他想起自己漠然地看了谢纾一眼,最后缓缓吐出四个大字:
“自作多情。”
沈乘舟像是忽然被打了一巴掌。
……是谢纾爱他爱得太深,是谢纾一厢情愿,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可谢纾此时看向他的目光茫然陌生,只是安安静静地缩在那个白衣男人怀中,一副依赖的模样。
如今想来,昨日种种,都仿佛是笑话。
沈乘舟像是被狠狠踩了一脚似地,几乎跳起来,他费力挣脱周不渡对他的桎梏,恨不得用眼神把周不渡钉死。
他从刚刚就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白衣人感到恼火,只是想着先哄好谢纾,可周不渡这句话简直是往高高堆起的干柴中迸溅出一粒火星,让他轻而易举就怒火中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