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北戎会让我们有时间、空隙设阵?”叶秉钥担忧道。
图南闻言摇摇头:“这也是我的忧虑。如果不能施展阵法,神器也能斩杀半妖。只是那些受害的人族也会一并死去。”
“不行!”落芳一听自己的族人还有救,哪里肯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她上前一步,斩钉截铁道:“我的族人还在那里,她们也是大绥子民,不能杀了她们!”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自然不愿有任何人受害。但如果必要,哪里还管什么大绥人。”叶秉钥听了图南的话,心中已经安定,恢复了昔日的沉稳,“为了更多人的安宁,牺牲一小部分人,亦是值得的。”
“为了更多人的安宁,牺牲……是值得的……”落芳喃喃着叶秉钥的话,突然厉声道,“那凭什么牺牲的是我们?凭什么!凭什么……”
她想要扑上去,可是却被叶秉钥的副将拉开,强行拖了下去。
叶秉钥像是一个无事之人般,孑然立于一旁,冷眼看着落芳的叫嚣与无力。
法华荧终是不忍,他道:“我与徒儿先行一步,准备布阵之事,此处还需劳烦叶将军。”
说完,法华荧便带着图南离开了城楼。待二人在叶秉钥安排的侍从下到了落脚处,法华荧关上房门,立刻质问图南:“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图南?!”
图南背倚着门,盘着双手,神色再不见外面时的恭敬,反而倨傲地说:“什么目的?我怎么不明白?”
“你还装傻?此处只有我们两个,你还装傻?”法华荧上前,抓住了图南的衣领,目眦欲裂地瞪着图南,“若非当初你让池安得到了混元鼎,眼下宜城之外怎么会是这样的光景?”
当初池安作为北戎使臣进入大绥皇宫,夜探观星台。彼时法华荧一时不察,让北渚抢走了他的混元鼎。之后,北渚又将这混元鼎交给了池安。
本来按照法华荧的灵力,要夺回混元鼎并不困难。但图南却阻止了他,甚至暗中帮池安离开皇城!
可以说如今两国的局面,是图南暗中推波助澜所导致!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多问呢?”图南笑了笑,挥开法华荧的手,无所谓的模样。
“如今那个池安用混元鼎炼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恐怕还会危害大绥!天下即将大乱!”
“天下大乱又如何?你做了几年大绥的国师,便真的将大绥之事放在心上了?当初,你说你要长生不老之秘法,难道现在你不想要了?”图南顿了顿,接着道,“况且,大绥有神龙庇佑,皇都建于龙脉之上。只要神龙不死,龙脉不灭,大绥的国运就不会衰竭,就不会亡国。连姓李的都不在意自己的江山,你在此处闹个什么?”
法华荧退后两步,跌坐在椅子上。不错,当年他在深山之中遇见了图南,亲眼见证了对方高深的灵力。这般灵力,非千年修为不可做到。可寻常人,如何能够活千年?就算是他们的师傅,修炼到极处,寿数也不过两百余载。而且,师傅随着年岁流逝,面容身躯日渐苍老,临死时已经垂垂老矣。而图南,却是无比年轻,仍是少年模样。
这只能让法华荧想到,长生不老。
图南说,他要去人间走一趟,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个掩护。作为报偿,他会将长生不老的秘法传授给法华荧。
是啊,他一心所求,一生所求,不过与师傅一样,是长生不老。与池安那个疯子比起来,法华荧一直以为自己更加淡漠自私。池安一心要让妖族来到阳界,说什么要予妖族一个公平——简直莫名其妙!
可现在,法华荧不知为何,竟也不希望大绥国家有难。或许是他坐观星台太久,生出了几分不舍来。
不舍大绥,还是不舍大绥予他的荣华富贵?法华荧不再深想。
“你当真会设阵消灭那些半妖?”法华荧迟疑着,问出心底的问题。
图南推开门,晨曦的光从缝隙之中照射而来,苍蓝的天幕之下,北辰星的光辉渐渐黯淡——天快破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