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烛回身,见徐嵘跌倒在阶下,膝盖上有鲜血透过了重重衣衫,浸脏了他的衣袍。
叶秉烛道:“徐公公还有何示下?”
徐嵘被袁引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他的脸颊因为疼痛而频频抽搐,却强忍着,说道:“这封急报,是宜城送来的。你且看看吧!”
叶秉烛不在兵部,本不应越权查看,但既然徐嵘有令,且……宜城便是他父亲叶临渊所镇守之处,他也不推脱,接过了袁引递来的急报。
叶秉烛拆开信封,入目的便是一片潦草凌乱的笔迹,可想写信之人当时正出于何等慌乱的情形。叶秉烛一目十行,只看到最后时,瞳孔骤然紧缩——守城将领叶临渊中伏被擒,不堪受辱,守节而亡。
他的……父亲,叶临渊,死了?
叶秉烛不觉竟出了一身冷汗。
自北戎七王子漠渎归国之后,不出两年,两国之间的关系便陷入冰点。宜城与北戎接壤,常年与北戎摩擦不断。
没有人会怀疑战争会爆发,只是没有人知道会何时爆发。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漠渎狼子野心,不顾大绥恩情,竟发动袭击,夺走了粟城,还险些夺走宜城!”徐嵘紧促着眉头,额间浮现出如沟壑般的纹路,他膝盖上的血已经蜿蜒而下,他却感受不到痛似的,“小引,你立刻去请内阁、兵部几位大臣入宫,我们要立刻商议调兵反击蛮子之事!”
“义父,还是先招太医看看你的腿……”
“是国事重要还是我的腿重要?!”徐嵘断然大喝,嘶哑的声音如惊雷劈开了袁引想说的话。袁引只能躬身,应了一声“是”,便小跑着退下了。
随着众人离开,大殿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徐嵘和叶秉烛两人。
叶秉烛道:“徐公公还有何事?”
徐嵘对着叶秉烛招手,示意他走近一些。
两人离得近了,叶秉烛才发现,这个在传说中翻云覆雨,掌控大绥权势,甚至在很多人的嘴里,是“上瞒君主、下欺群臣”的宦官,其实生了一双很慈悲的眼睛。
“叶将军是个忠臣,朝廷不该疑他。你流着叶将军的血,也是个好孩子,在翰林院是受委屈了。”徐嵘长叹一口气,道,“今日之事,你虽未抓住逃窜在外的异兽,但也有功,理应论赏。”
“分内之事,无须赏赐。”叶秉烛垂下眼睛。
“不过,你如何看待这异兽之事?”
叶秉烛道:“人微言轻,不敢妄言。”
徐嵘神态稍夷:“你但说无妨。”
“只怕与边关的战事脱不了关系。京城刚乱,边关便遭突袭,这绝非巧合。而且,如此异兽,怎么能顺利进入京师……”
徐嵘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于大绥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