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自然能屈能伸,挣脱扭着他的侍卫,敷衍地谢了徐嵘,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图南出了大殿。
殿中几人目送他们离开,徐嵘脸上慢慢阴沉下来。
“若不是陛下……”徐嵘每每想到皇帝,就心生遗憾与不解。当年那个奋进勤政的小皇子,与他一同挣扎着走出一条血路的小皇子,一登上帝位,当上皇帝,就彻底变了。从前他从不迷信修仙之事,可现在,却能数十年不理朝政!
若非皇帝信任这群道士,给了他们权利,让他们在皇宫之中独立开辟了观星台,徐嵘又怎么会处处忍让,不愿得罪于这些道士?
叶秉烛亦凝视着几人离去的身影。他在看到北渚脸的那一瞬,就像是吞下了一根银针一般。那针一路下滑,一路扎得他鲜血淋漓,从口到心,都是痛的。
三年了,原来那人真的没有骗他,墙子真的回来了。可是……叶秉烛垂下眼睛,如雾般的睫毛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却说图南带着北渚走出了好几步,到了僻静无人处才停下来。图南转过身,嘲弄地看着北渚,开口就是不阴不阳的强调:“当年那个力战神族而不落下风的北渚,怎么今日这般狼狈地被几个人族押着跪在地上?”
北渚却丝毫不以为意。如果图南觉得他会生气或者恼怒,那可就大错特错。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本体被困,化身的行为,与本体无关。”
图南冷笑着,用手中的拂尘戳向北渚的胸口:“你还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没有灵力,若是化身被人族处死了,我可不会再耗费灵力助你再逃出来。你就等着被困在缚神网里一辈子吧!”
“你不会。”北渚志在必得地笑了笑,“你还是会救我出来。”
“你这么自信?”
“图南,你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也做不出怂恿蛊惑人族献祭童男童女的事情了。”北渚抓住了图南的拂尘,捋下一根白须捏在指尖——就像当初袁强死时,耗费了浑身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一根拂尘白须一般。“你能吞噬童男童女,能为了私利而杀了袁强。如果救我没有意义,你何必耗费灵力,对吧?”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图南的目的,但北渚很肯定,他来救自己也是必有所图!
“你还不算笨。”图南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我现在不会再与你回观星台了。”见图南承认,北渚便更加有恃无恐。现在是图南有求于他,自然应当是由他来掌控主动权。
至于会不会与图南合作,那就全看他的心情了。
图南不用想都知道,北渚不回观星台是要去何处。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打开北渚的脑袋看看,那里面到底是装着什么,他能一门心思全在没有意义的情爱之上!
如果是他有北渚的能力,能够从大地之中获取灵力,早就混成一方大能,割据一片天地,享无边自由了。何至于将自己混到如此狼狈窝囊的地步去!
图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制住胸口升腾而起的鬼火。
“好啊,我观星台庙小留不下你,你要去便去。”图南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丢给北渚,道,“此物可助你顺利出宫。不过,我劝你,你最好别将自己玩死了。”
“谢了!”北渚对他点点头,口中说着没有什么诚意的“谢谢”,眼睛却早盯着议事殿的方向,生怕再一次错过叶秉烛的身影了。
图南回到观星台,隐生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丧眉搭眼又怂着手脚,怯生生地看着图南。
如果图南这个时候厉声骂他一顿,那还证明此事并不严重。隐生最怕的就是图南一言不发地垮着脸,那证明他一定是酝酿着很大的火。
都怪那个北渚太过于狡猾,竟然利用他们雪鸟天性爱花的本能!现在好了,他花没看到,还惹怒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