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善终?
“可你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妖鬼,三年前你就知道!”北渚话音一顿,脑中灵光乍现,骤然明白过来,“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吗?”
叶秉烛淡然道:“没有,是我自己想通了。”说完,他再也不看北渚一眼,径直离去。
北渚立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愈来愈远,心中忽然生出一阵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闷痛。
难道他是忽然就成了妖鬼吗?难道叶秉烛三年前不知道自己是妖鬼吗?何以这一次,便要决绝地推开他?
不得善终……北渚想到了千年前他们的结局,的确算不得善终。还有这千年来,南风一次次轮回,一次次触壁而死,也的确算不得善终。
逝去的不可追,但来者还有希望,他想要改变南风的命运,也不想要这一世的叶秉烛再一次重蹈覆辙。
但当年文昌究竟对南风做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而叶秉烛,三年前倒还不忌讳他的身份……何以现在却如此确定,他们之间不得善终?北渚心头一动,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定然有人给他说了什么。而且这个人,身份昭然若揭。
知晓叶秉烛就是南风,会与他说三道四的人,还能有谁?
北渚冲回观星台,却被道观外的小道童们拦住。他们对这个图南护法刚领回来的小道士漠然以待,冷声道:“护法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北渚左右看了看这些人族,道:“他想不见我,就能不见我?”说罢,竟靠着蛮力推开了把守的四个道童,一脚踹开了道观厢房的门。
他虽灵力不济,但也算有一身力气。
道童们被推搡得趔趄,有个还直接跌坐在地,见他硬闯了进去,都骇然变色。北渚见图南的厢房内一切都井然有序,书籍、道袍、桌案都干净整洁,夸一句窗明几净都不为过。房中还有一副金线勾勒的屏风立着,分出了隔间。那屏风上绘着一座高山,山上一株耸入云霄的树木参天而立。北渚越看越熟悉,猛然惊觉这不就是建木神山?而那树下,还精细地描绘着云带飘绕、姿态各异的神明。他们正在饮宴,高举杯樽,祝祷着上位的神明。
北渚没心思详细查看,绕过屏风,进到内室。
室中,图南正在静心打坐,双目阖着,神态安祥。而在他的身边,一只雪白的狐狸似是受到了惊扰,猛地蹿起,跃出了窗户,毛茸茸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了。
那只狐狸的气息,北渚觉得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而图南则慢慢睁开了眼睛,挥手让跟着闯进来的道童们退下,转而好以整暇地看着北渚,毫不意外地微笑:“你不是说,你要走,迫不及待要去寻叶秉烛吗?怎么又巴巴地回到我这里来了?”
北渚不想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道:“你是不是与叶秉烛说了什么?”
“是,”图南大方地点头承认了,“难道有什么是忌讳,不能说的吗?”
“你给他说,与我在一处会不得善终,是不是?”
图南眼睛微眯,目光闪烁,没有直接回答北渚的话:“三年前,你破了不能伤害人族的禁制,受到反噬而消逝。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叶秉烛也应该很快就会死的。”
北渚紧蹙眉头,黑色的瞳孔里蕴着怀疑,秀气的脸在昏暗中也朦胧:“怎么……”
猛然间,他想起来了。当年,因为那场关于“叶秉洲”的闹剧,叶秉烛中了龙毒。他当时与稷玄说好,会帮稷玄解开咒锥,让稷玄给叶秉烛解毒。但现在想想,这三年他直接消失,按照稷玄的性格,定然不会履行约定,给叶秉烛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