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道:“对啊!既然你根本不是叶临渊的儿子,那个皇城咱们可就不回去了,质子咱们也不当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想去何处便去何处,就算你想去世间至高至远处我也陪你去!”
和以前一样。
叶秉烛在黑暗中张了张嘴,却没有问,从前究竟是哪样。
他想,真希望能够如北渚所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啊。不去管明天或者未来,就只在乎眼下的这一瞬间。
“好,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让他做个短暂的梦吧,即使梦会醒。
两人在相拥中睡去,却不知,同样的夜色里,有人彻夜不寐。
北戎大军,兵临宜城之下。
宜城是大绥最坚实,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它串连了北方十二城,是关键的枢纽。这么多年,北戎与大绥摩擦不断,哪怕其他城池有失守的时候,宜城也从未离开过大绥的掌控。或者说,世代镇守在此的叶家人的掌握。
他们与北戎是老对手了,了解北戎作战的特点,也知道该如何防守与反击。北戎的骑兵厉害,可他们专门训练了一批神箭手,以铁箭破北戎骑兵的铠甲。
但是,此时列阵在北戎军队之前的,不是北戎的骑兵,而是一群半人半兽的怪物!
他们都生着大绥人的面孔,可身躯却是走兽的模样。
任谁见了,都会胆寒恐惧!
叶秉钥身着重铠,站在城楼之上。蜿蜒曲折的女墙下,弓箭手早已列阵蓄势。可这一次,这支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队伍,却士气低靡。叶秉钥看到有人的手在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按住那弓箭手,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下,说道:“你退下。”
弓箭手瞳孔骤缩,哀声道:“将军……”
他害怕城下的怪物,可失去荣誉更让他恐惧。
叶秉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手在抖。手一抖,就失了准头。先下去休息吧。”
弓箭手如释重负,放下弓箭,躬身退下了。
叶秉钥放眼望去,让他心头颤动的不是那些诡异的怪物,而是在北戎的阵前,摆着一具棺木。因为并没有盖棺,所以那里面躺着的人就一目了然。
是叶临渊,他们的父亲。
当日,北戎夜袭宜城,他们的父亲带着一队轻骑追寇而去,之后便只听到逃回的将士传来的消息——叶临渊战死。
至于如何死的,又遭遇了什么,那士兵全然被吓傻,一个字也说不清楚。现在叶秉钥明白了,如果当夜他们的父亲是遇到了这些怪物,那么猝不及防的将士受惊过度,也是情理之中。
黑压压的北戎士兵大军压境,他们人人手持火把,在黑暗中戳出了无数个火痕。叶秉钥在心里估算着火把的数量,手掌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在北戎军的中央,有一辆黑色的坐辇。北戎崇尚玄色,那应该是皇室的座驾。
难道是那个近几年异军突起的漠渎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