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不对。
没有阿哥阿姐,还有阿娘,他再聪慧,也达不到今天这个成就。
夫子曾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聪明能干的妇女,没有米也做不出饭来,再能干的人也做不成事情。
要是没有银子,他再聪慧也进不了国子监,他能读书,是阿哥和阿姐给他挣的银子。
结果呢?
他说的那些话,和直戳阿哥心肺有什么区别?还好那话说的时候阿给没在,不然得寒了阿哥的心。
确实是他的不该。
后头回了国子监,听见同窗在讨论传奇小哥儿,语含嫌弃,满是鄙夷不耻,瞬间听不下去。
“顾兄何出此言?龙哥儿不过为着养家,怎的便是不耻了?姑娘如何?哥儿又如何?没姑娘哥儿,顾兄哪儿来?要是没出错,顾兄应当是娘生而非汉子所出,可顾兄言语之中,似乎万般瞧不起姑娘哥儿,如此,顾兄岂不是连着自个亲娘都瞧不起?不知恩,忘负义,实在不是我等读书人所为。”
顾书生是气得火大,看见周边同窗不说话,看他眼色不对,立马急了,要是担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那他以后肯定要受排挤,正好看见蒋小二站旁边,立马道:
“顾某哪里是那个意思,顾某只言这龙哥儿抛头露脸的做生意非正举,难道这话不对,小二,你评评理。”
这话本一看就是他那胖弟写的,蒋小二能帮着外人?
那自是不能。
“做生意,难免的要抛头露面,可龙哥儿要是学那大户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要恪守陈规,然后眼睁睁让着家里人饿死,如此这般才算正举?”
顾书生:“……这,这……”
“抛头露面如何?又非见不得人,如何不算是正举?我儿时曾住村里,因身子病弱,父亲天天要进山砍柴,我大哥卖柴卖菜给我买药治病,村里大多妇人夫郎每到集日也会像着我大哥一样,卖菜卖蛋,每次都得背着货物走好几里,又于街上蹲大半天,夏日时常被晒得汗流浃背,冬日也常冷得浑身哆嗦。”
“可没有她们的抛头露面,家里油盐米粮哪里来?孩子吃的饴糖又哪里来?汉子田间劳作,早出晚归,天天扎地头里,指望汉子出摊卖菜赚盐钱,那田地不顾了?没有她们的抛头露面,一家子哪里来的安稳日子?堂堂正正,本本分分,哪里不对?”
“大户人家,千金小姐,没衣食之忧,所以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若穷苦人家也这般,那还像话吗?都是为着谋生,为着家里分忧,不偷不抢,就没什么不对。”
“我大哥就是做生意的,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要是有人敢指着我大哥,骂他抛头露面不知廉耻,我定是不饶他。”
周遭是安静了一下,忽而有人拍起手来。
“蒋兄此言甚得我心。”
“是极是极。”
“虽说男主外,女主内,可此内并非指不可抛头露面,在好些百姓家中,那是女子可顶半边天。”
“顾兄方才所言,实在有失偏颇。”
顾书生脸涨得通红,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能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