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两老如今是看儿子脸色过生活,儿子儿媳是个厉害的,每次一提,家里就吵得厉害,因此即使再想外孙,两老也只得作罢。
蒋小一知道他那两个舅不喜他上门,而且这寻常走亲戚的,空着手去也不像话,但要是提着礼去,那多多少少定是要花些银子,再加上这些年又见天的忙,为了给蒋小二赚药钱,他是一日都未敢停歇,因此即使两村离得近,就那么几公里路,他也没去寻过两老,也怕寻过去,两老为难。
前儿阵子丘大柱和黄秀莲卖了宅子,遣了雇奴,从镇上搬回来了。
先头那宅子虽是买了下来,不用月月交那租金,可没了活儿,家里便是断了银钱。
丘大柱比蒋父要大些,有四十一二了,这年纪还能干。
但镇上活儿少,不是天天的都能寻着活儿做,就算是有活了,那一天也就能赚个二十来文。
黄秀莲在家要吃要用,菜、油、盐、水,还有柴火,这些杂七杂八的加一起,一天都去快三十文了。
赚的都不如花的多,先头存的银子,丘翠翠隔三差五的回来,被哄去了大半,后头丘大柱被白子慕打了一顿,躺了十来天,又是吃药又是看大夫,剩下的那点银子,差不多也全花了个干净。
虽是回村丢脸,但没点傍身的手艺,在镇上到底是难过,要是哪天没找着活儿,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全吃那点老本,花完了,以后老了,动不了了,那吃啥子?
回去种种地,种种菜,水和柴火这些不用花银子买,一天算下来,也省了不少。
先头丘老太都不晓得他们咋的突然回来了,只以为是许久不回,想家了,所以便回来住几天。
可结果住了大半个月,也没见丘大柱回镇上去,丘老太便问了一嘴,这才晓得丘大柱丢了活儿了。
丘老太都愣了:“儿啊!你可别跟娘开这玩意。”
丘大柱:“没骗你。”
“真丢活儿了?”丘老太急急道:“不是先头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吗?咋的就突然丢了啊!你让唐家那小子帮忙了没有?”
唐文杰到底是个童生,丘老太觉得这孙女婿是个厉害的,没准找他帮忙疏通疏通关系,便又能回去了。
可再厉害,能厉害过楼宇杰?
楼县令乃平阳镇父母官,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楼宇杰不仅是童生,人还是县令的儿子,在他们这儿,那是等同于太子般的存在,唐文杰怎么帮?
丘大柱寻上门去的时候,唐文杰晓得这事儿的时候,那脸色都变了,后头婉拒了他的恳求,说他也没法子。
等着丘大柱走后,唐文杰还警告丘翠翠,让她以后少回娘家。不然要是楼少爷晓得了这事儿,知道他和丘大柱有关系,怕是会多他颇有微词。
丘大柱后头听见丘翠翠这般说,他就晓得了,这女婿真真是指望不上了。
丘老太只觉天旋地转,被人当头一棒打了个踉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那你先头认的那大哥呢?找他帮忙了没有?”
丘大柱摇摇头:“大哥说帮不了。”
丘老太这下是又气又怒:“先头我早就同你说了,把三娃子过继过去,你偏的不听,说他大了些,想过继那蒋家的病秧子,你看看,如今好了吧!孩子没过继过来也就算,还把这么好的活儿给丢了,以后你咋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