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骁一身黑衣,腰间佩有天子赐剑,自殿门外款款而来。
他今日未穿铠甲,那身上那股遮挡不住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白将军战功赫赫,天子特许见面不跪,可佩剑入殿,白骁遵守得十分彻底。
皇帝面色不虞,率先发难,说道:“爱卿,有人参你,说你不顾朕的命令,屠尽流月全族,可真有此事?”
流月皇族天生美貌,如今国破家亡,皇帝还想布下恩泽,好好呵护他们,眼下他的愿望落了空。
这分明是污蔑,白骁脸上神色不变,也不辩驳,淡声道:“他们宁死不从,罪该万死。”
皇帝冷笑道:“他们罪该万死?我看白将军也是许久没有在京城,就连欺君之罪都忘记是什么样了!来人!把他带上来!”
近侍得令,对着幕帘后的两位太监一使眼色。
两名太监拖拽着一位少年,走入殿中。
那名少年只是披了一件红纱,软烟般的布料勾勒出少年青涩纤细的身形,纤腰系着金色腰封,盈盈只有一握,过于透明的薄纱映衬出雪白的肌肤,对比两侧衣着整齐、一丝不苟的太监,像是一朵自淤泥中开出的红莲,轻浮而撩人。
他赤着双足踩在玄黑地砖上,纤瘦脚踝上的鸦青经络若隐若现,透出美玉般的质感。
少年脸色苍白,眼中还含着屈辱的泪光,在看见白将军的一瞬间,那双眼睛亮得几乎要燃起烈焰。
皇帝纵使见惯了美人,在见到这位流月族最负盛名的小皇子时,也不禁目眩神迷。
跟在三人身后的正是那名副将,他躬身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皇帝根本舍不得将目光从皇子昭身上移开,言简意赅:“说。”
副将指着白骁,大声控诉道:“白将军欺君罔上,不顾陛下命令,屠尽流月族人,却又特意留了这位小皇子的性命,隐瞒不报,还请陛下定夺!”
这位副将跟随白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殊不知何时转变了性子。
皇帝亲眼看着自己导演的一场大戏,心情愉悦至极,他歪歪斜斜地倚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趣向问道:“白将军,朕给你辩驳的机会,朕问你,这个美人叫什么名字?”
白骁随口说:“林昭。”
流月皇族会在十八岁之后冠以姓氏,整个流月族里并没有林姓,白骁的回答完全是胡说八道。
副将也抢声道:“陛下,他分明是流月族的皇子昭,微臣能作证!”
皇帝手指摩挲着手腕间的碧玉珠,嘴角含笑,眼珠时不时在两位将军的身上流转,一言未发。
大殿之内,沉默得可怕,白骁分明是站在龙椅之下,可他神情淡然,对今日皇帝的发难了如指掌。
“我不叫林昭!”
沉寂许久的皇子昭突然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大声道。